太子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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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光天殿,太子寝殿内灯火通明,宫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一进内殿,只见明黄色的蟒袍散落在一旁,上面染了刺目的鲜血。那榻上之人赫然就是当朝太子,他双目紧闭,面白如纸,脸上没什么血色,左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左腕处也有伤口,虽不到一寸,可却在正中,那位置恰好是手筋所在。御医风容持透明的鱼肠线快速缝合伤口,随着银针刺入,周围的皮rou微微收缩,太子额上浸出豆大的汗珠,看着痛苦极了。 高力士却焦急地张望着殿外,叹着气来回踱步,指挥宫人们将一盆又一盆染了血的水换掉。忽然听见榻上传来细微的呻吟声,他连忙快步跑到榻前,对上那人充满期待的眼神,微微摇头,低声叹息道“您等的人还未到” 太子挥退了左右宫人,虚弱道“去永兴坊看看他在不在......咳咳,别......别让他发现”,高力士低声应了句诺就退下了 风容嘟囔着“我说殿下啊,你想让他来就直说呗,绕这么多弯子” “多嘴”太子瞪了他一眼,风容自讨没趣便悄悄翻了个白眼继续包扎伤口 “风容,你说实话,我这手是不是废了?”太子平静地问 “哪里能废了?我的医术您还信不过吗?”风容避重就轻 太子扫了风容一眼,他无奈道“也就是不能拿重物,日常无碍,再说您又不是左撇子”,只见太子冷哼一声,又瞪着风容“我惯用左手持剑使刀” “那怕是用不了了”风容只好实话实说,手筋断了确实手就算是废了 太子恹恹地躺下,不再言语。风容叹了口气,收拾了药奁就退到了殿外,跟内侍交待了几句后便准备走了 高力士一回来看见风容要走,赶紧拦住,称已经宵禁回去不方便,便直接留他宿在东宫。 待安顿好风容,高力士进殿来到榻前,低声道“殿下容禀,派人去看了,未见少卿在府内,又问了管家,他说少卿下直后让人传话说喝酒去了”说罢便把手里端着的药递给太子 “无妨,我等他,我倒要看看他几时才肯来”说着就挣扎着起身坐起,接过药碗,一仰头便喝了。高力士连忙上前搀扶,再递上蜜饯果子。 吃了果子,口中依旧苦涩,太子靠着软垫坐在榻上,丝毫没有要躺下的架势 高力士正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劝殿下躺下歇息,却瞧见刚包上的纱布又染了血,着急道“殿下,您当心,伤口又渗血了,您今日伤的重了,刚喝了药还是早些歇息吧,奴替您等卢少卿的消息” “哼,他卢凌风有本事就......嘶......就等我血流干了再来,我死了......咳咳......刚好成全他”刚缝好的伤口裂开本就疼痛难忍,再想起卢凌风此时不知又窝在哪个温柔乡里喝酒就怒火中烧,口中的苦涩更甚,种种难耐叠起来,让一向城府深沉的太子将赌气的牢sao话全抖搂了出来 “殿下息怒,奴这就命人去酒家寻卢少卿”高力士无奈,这殿下怎么还闹起小儿脾性了,伤是重了些,可风御医也说了多亏医治的及时故性命无碍,当然他只敢腹谤,这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大胆!咳咳”太子一激动又牵动了伤口,“别去,都别找他,随便他去哪!随便他跟谁喝酒!咳咳咳咳”又一阵剧烈的咳嗽,高力士看着那纱布逐渐被血浸透,心中暗暗叫苦,卢少卿你怎么碰巧今日喝酒去了。 话虽这么说,太子却硬撑着等了一个通宵,快到寅时才终于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高力士这才敢去叫风容来处理伤口,更换了纱布。 卢凌风一回府,嫌弃自己满身酒气,直接沐浴更衣去了。待他洗漱完毕,收拾妥帖,已过了辰时快到巳时。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动身去了陆景初府上。 陆象先引着卢凌风来到内院花园中,那园中各色花草错落有致,掩映着一方小亭,竹拱桥架在一条溪水之上,碧波荡漾,清幽静谧,更有几分古拙的雅致之意。 虽然心事重重,可看见这朴素可爱的园子,卢凌风也忍不住赞叹:“陆相这园子着实有几分颜色,不知这出自何人手笔?” 陆象先儒雅一笑:“少卿谬赞了,这是陆某闲暇无事随意摆弄的” 说话间,二人来到小亭中,其间的石桌上已经备好了酒菜,陆象先端起酒杯:“此时请卢少卿来我府中,着实有些不妥,陆某也是无可奈何,望少卿莫怪” 卢凌风连忙推辞,也端起酒:“陆相素以仁德为世人所称赞,如今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无暇他顾,您却甘冒风险搭救无辜之人,您所托之事卢某定当竭力”说罢,一饮而尽 “少卿可记得天后时期的越王谋逆案?” “记得,越王借赏花之名邀李唐的亲王故臣到襄阳,串联与会之人起兵谋反,参与者达一百三十余人。” “是啊,可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被逼得不得不反,倘若被天后知晓,投入牢狱,在那酷吏来俊臣等人手里那才是生不如死” 卢凌风听到这里心领神会:“唉,陆相心怀社稷,卢某明白您是想劝太子莫学了天后那些雷霆手段,否则后患无穷” “少卿真是聪慧过人”陆象先赞道,“唉,可我昨日才听吴寺卿说,萧至忠的家人要被流放陇右道?中宗时,他为人方直,纠摘不法,也是有功之臣啊。如今吐蕃肆虐陇右道,到那里还不如去岭表” “陆相暂且放心,我稍后便去东宫劝太子殿下” “如此便多谢少卿了,听闻太子昨夜遇刺伤了手,看少卿神色从容,想必是无大碍了” “什么?他受伤了?!”卢凌风大惊失色,手中的酒杯差点摔了 “你不知道?”陆象先也吃了一惊,“不过按兵部郭尚书说的,似乎是小伤” “哦,如此便好”卢凌风心不在焉地应着,没坐多久就起身告辞走了。 出了陆府便直奔东宫,想立即到那人身边,看他伤得重不重,痛不痛。 到了东宫外的嘉福门,望着巍峨的宫门,忽然想起自己如今在太子那里的身份,顿时踌躇起来,磨蹭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