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变成人好不好
许清和谢无尤一离开，穆灵灵再也不掩饰心里的气急败坏，站起来对梁秋发了一通脾气，“果然鬼就是鬼，非我族类！你看到她刚才那个眼神了，若不是无尤师兄阻止，我刚才就被她害死了！” 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 两人已经离开，再加上过分生气，让穆灵灵忘记掩饰自己，本来称呼的谢师兄，下意识变为内心中喊了无数次的无尤师兄。 “无尤师兄一定是被蒙骗了，都说鬼话连篇，定然是那女鬼花言巧语哄骗了他！” 无尤师兄已经是玄门武力最高，什么鬼能对他耍心机成功！ 谢无尤在梁秋心中的地位高大如神灵，不容诋毁。但面前毕竟是心存好感的女孩，还刚刚被他的心中偶像教训，他不敢直言站在谢师兄那一边。不想和穆灵灵争吵，便温言哄道：“谢师兄强大非凡，留那女鬼在身边，定有他的计量。” 什么计量？ 让那女鬼做他的性奴吗？ 穆灵灵眼中滑过一抹讽刺，这些被抓住的女鬼，都十分没有自尊心，被当做性奴也不会反抗。 之前梁秋没有去追她终归还是在穆灵灵心中留下芥蒂，她没有和梁秋说自己的心里话，清脆果断道：“我父亲昨天找我，这两天我有事不来了，等谢师兄回来了你告诉我一声。” 说完，不待梁秋回答，就背起自己的名牌包包，转身出门了。 谢无尤带着许清来到出异样的楼盘里。 外面天还亮着，一进到这个建了一半的大楼里，仿佛进入了夜晚，两米外的铁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个楼盘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还有简陋的电梯。 谢无尤十分自然地进入电梯，丝毫不在意鬼故事里电梯是重要事故发生地之一这一现象，许清是厉鬼，当然也不会害怕一个尚未谋面的鬼。 谢无尤进入电梯之后，就开始打量电梯里的细节，这个电梯十分简陋，地上有好几个完整、不完整的建筑工人来来回回的水泥脚印，墙壁上也贴着一些小广告，什么富婆孤单重金求子、即刻下款的网贷、带着牌桌插图的网赌，还有一两个插图大胆裸露的卖春广告，许清扫了一眼就没什么兴趣，她只对能共给她阳气，提升她实力的有兴趣。 也没在意谢无尤一个楼层一停的磨蹭行为。 如果换成人类男女朋友，大多数人都无法忍耐二三十层的楼里乘坐电梯一层一停，还都等上三五分钟才继续向上，就算不破口大骂，也会心中焦躁。但许清很淡定，没有一点儿不耐烦，她动作亲密挽着谢无尤，脑袋靠在他颈侧，吸他阳气——虽然这样吸得慢，但是聊胜于无。 许清不知道往上走了多少层，这次电梯停下，谢无尤终于牵着她往外走去。 许清没有看到谢无尤收鬼的打斗场面，再次重见天日，看到的就是谢无尤白皙平静依旧的侧脸。 “你刚才干嘛把我收到玉佩里面！” 许清气呼呼地飘高，也不亲近他了，揣着手手，气愤地看谢无尤。 关键是忽然就换了一个无声无光的漆黑环境，太突然了。 吓了她一跳。 谢无尤抬眼，和她对视，“那是两个厉鬼，还是母子，你不怕被他们吸了鬼气？” 初次见面他连鬼怎么吸阳气都不知道，现在已然知道鬼气对鬼的重要性和可流通性，抓住许清的死xue。 确实，鬼气对鬼很重要，无论是普通小鬼还是厉鬼，许清一听到是一对儿母子厉鬼，确实无话可说了。 然后，慢慢，慢慢地降了下来。 等她飘落到和他齐平，谢无尤就伸出手牵住了她。 声音隐隐变得柔和，但是许清却没听出来，“想不想去什么地方玩儿？” 许清由着他牵手手，不代表心里就没有怒气了，但是他已经说出自己的理由，她茫然发现自己没有借口发脾气了。 但身为女鬼，不能指望她学会隐忍和设身处地，一时没有发脾气，等两人快走到临近闹市了，许清一把甩开男人骨节漂亮的手，眉头倒竖，站在原地发脾气。 “我累了！我不走了！你想累死我吗！”她一迭声指责。 脑内灵感忽现，她又气呼呼地，扯上女主穆灵灵，“然后和你店里那个女人在一起！” 谢无尤本来冷静地看着她发脾气，心中早有准备，丝毫不感到意外——厉鬼就是这样，什么情绪都要立即发泄出来。 但是最后一句指控他却没法平静视之——六月飞雪。 他催动手上红线，短促咒语过后，许清立刻朝他飘过来，被他牵着手抱在怀里。谢无尤垂头，认真道，“别胡说。” “这不利于女子的声誉。” 再说他，“生气发脾气可以，不能冤枉我和别人有关系！” 他身边的人来来走走，各有所图。这个女鬼也对他有所图，但是真正得到他注视的，只有她一个。 生平心动为一女鬼，别人可以笑他，说他荒唐也罢。 但是她不行。 谢无尤垂眼看向手指上的红线，时间尚短，还是细细的一绺。看了几秒，他收回视线。 许清被他抱在怀里，有心反抗，却无法逃离，背后腰上放着的手掌传来一股凌厉的力道，仿佛欲要刻入她的魂体。 识时务者为俊杰，察觉到他的认真，立刻嗓音清媚动人地认输求饶，“我知道错了，你放开我吧。” 掌下腰肢冰凉却细软动人，谢无尤没收回手，低头问， “知错了？” “我知错了。”许清抬脸，可怜兮兮地看他，那双如星光一样熠熠生辉的眼眸让人无法生她的气。 谢无尤手上力道泄去，还给她揉了揉后腰，又轻声问，“疼吗？” 许清立刻顺着杆儿往上爬，“疼啊。”厉鬼最擅长得寸进尺，别人退一步，她就进十步。 谢无尤手掌一顿，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按理说身为厉鬼，他只是按着她时手上用了些力道，不至于让她受伤。 但他最后还是放轻了声音，哄道：“想要什么？” 许清毫不犹豫：“阳气。” 谢无尤没有立刻回答她。 他找了一家耀眼堂皇的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锁上门，坐到床上了才问抱着她，问她，“为什么一直想要阳气？” 许清毫不在意跟着他去哪里，模样乖巧地趴在他身上，回答他，“阳气能让我变强。” 谢无尤垂眼，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的发辫，声音里没有情绪，“想要变多强？” 这个问题超出她的想象了。 许清漂亮的大眼睛满是茫然，没有回答。 谢无尤说：“变成人好不好？” 变成人？ 许清俏丽的下巴搁在他锁骨上，闭上眼，幽冷的声音响在房间里，“我是鬼，我死了。” 人死可以变成鬼，鬼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变成人。 那不叫修炼有成，那是逆转生死。 即使谢无尤是故事里强大的男主，许清也不相信他可以逆转生死。 生死轮回之事，是神的手段！ “那，中元节快到了，” 谢无尤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说，“我送你去投胎？” 中元节，又称鬼节，鬼门大开，有阴差来人间游荡，同时，在这一时间段，死后没有及时进入阴间只能四处流浪的鬼可以趁此进入阴间，再行转世投胎。这也是他没见到她之前，原本的打算。 但是，女鬼反应十分激烈，立刻睁大眼，声音凄厉道：“我不要！” 身体扭动，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厉鬼都拥有了自己的神志，投胎转世，在拥有神志的厉鬼看来，无异于第二次死亡。即使忘了第一次怎么死的，也本能存在对死亡的惧怕。 但是这个行径对厉鬼而言，其实是好事，心思正统的道士捉到鬼后，都是首选让其投胎转世。厉鬼危害人间，身上会不断积累业障，能业障过多，就在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招来天雷，在滚滚天雷下魂飞魄散。 但是这就像人活着的时候，被人劝告说你死了就能上天堂，天堂美好安逸，没有世俗烦恼，除了偶尔那么一两个走火入魔的，真的愿意去死寻找天堂，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更愿意好好活着过完一辈子一样，鬼哪怕听了这些道理，也不愿意投胎转世，大多时候都会被强行超度转世。 但是面对激烈挣扎反对的许清，谢无尤没有细细说明其中道理，而是见她如此，安抚地抚摸她的后背，平淡地说：“不生气，你不愿意便罢。” 许清迟疑地停止挣扎的动作，半信半疑地看他，因为刚才的激烈挣扎，森森鬼气弥漫了整个房间，小心谨慎地问道，“真的？” “真的。” 谢无尤低头吻上她的唇，转移话题， “不是要吸阳气吗？给你吸。” 感知到阳气的渡入，许清总算乖巧起来，乖乖仰着头吸阳气。 等他心神全部投入其中，脸色苍白幽冷的女鬼缓缓撩起眼皮，眼眸幽暗森冷地看他一眼，片刻后，才复又闭上眼睛。 中元节是吗？她知道了。 厉鬼可不是能轻易摆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