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 同人小说 - 殊途·同归在线阅读 - 殊途(下)

殊途(下)

    『一』

    再见到朱小腰,已经是狱中。这个同样与王小石有关系的人。白愁飞的刀尖抚过朱小腰的脸颊,王小石不想让我杀你,我不杀你。你的脸很漂亮,把脸留下吧。

    王小石一直知道自己有种莫名其妙的拯救欲。世人皆苦,他谁也想救。温柔不需要他救,他最想救的是白愁飞。当时白愁飞杀了关七以后,对一旁重伤的朱小腰连一丝怜悯关切也无。就像一个恶童用弹弓打死了毒蛇,却也误伤了小鸟,可他站在那里,只顾举起弹弓向大人炫耀,我打死了毒蛇。他眼中完全看不见小鸟。

    那一瞬间王小石充满挫败感。这与朱小腰无关。即使躺在地上的是白小腰蓝小腰黄小腰,他也一样感到挫败。

    但他也知道白愁飞已经留手了。如若不然,朱小腰不能活着等到他来。

    这就是白愁飞。

    他有仁善。但很有限。总要为他的目的让路。如果当时朱小腰拼死拦第二下呢?那她一定死了。可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第一下白愁飞已经剥夺了她后续反抗的能力。这也是白愁飞。

    算了,没有发生的事就不必去想。人还是该活在眼下。

    在落雪的荒原上王小石做了一个梦,梦到白愁飞头也不回渐行渐远。

    他没有同任何人讲起这个梦,唯一可以分享的温柔此刻还没度过难关。他也已经无心多想。或许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眼下他只求温柔活下来。

    他不知道他的大白已经死在狱中。

    出狱以后,任劳任怨被蔡相指派给白愁飞。

    人已经死了,放出来的只是他留在这世间的执念。而这执念也已残缺不全。

    关于爱的那部分执念已经消散。他不需要爱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已经死去。

    不会再有人爱他。

    以前心中有人义,眼前有明灯。做起事来反倒束手束脚。既然人死灯灭。

    便再无顾忌。

    他们本是一阴一阳两簇双生火焰。

    如今阳火灭,阴火失制,凶象大现。

    仁义是最先舍弃的。

    这种,人有,畜生不配谈的东西。

    同样是那个人,这世上除他自己以外,唯一相信他心有仁义的人。

    只有自己信的信仰是很孤独的。

    你见过神明,可全世界都不相信有神明,久而久之你自己也就不信了。

    他不信了。自己是没有仁义的。要这种没有用的东西做什么?

    那个天底下最仁义的王小石不也死了吗?

    现在他只想要江湖第一人的位置,和娶雷纯。在幻境里,他看到自己一事无成蹉跎岁月,还看到苏梦枕当着他的面强迫雷纯。

    他疯癫而狂热的心里,杀苏已成必然。这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他告诉自己,苏梦枕已经快死了,由自己来终结这江湖第一人不死不活的病体残躯,让他死得更像个英雄——是对苏梦枕呈致的最高敬意。

    让你同我一战,是我瞧得起你。

    “别哭,忍一下就好了。”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雷纯在哭。

    哭得他心烦。但还不是那种吵闹的哭。

    雷纯被他压在下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两只眼睛却像泉眼一样,汩汩地淌泪。他觉得自己够温柔了。出狱以来还没对谁这么温柔过。

    像一只温柔的雪豹,温和地咬住伴侣的后颈。如果不是起先挣扎太过,他连她的衣服都不会撕破。他将人十指交握摁在榻上,胸前、肩膀、颈后,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像绘一幅山水。

    泼墨成折枝梅。

    雷纯始终沉默流泪,不给任何其他反馈。不迎合。拒绝失败以后也不再拒绝。像具艳尸,让他十分扫兴。你是我的女人,我们行过天地大礼,怎么好像我在jian污你一样?

    扫兴的结果就是服务精神下降很多。本来自己有十成的技巧可以让这个女人欲仙欲死高潮迭起。现在一成也不想用了。自己爽爽就完了。

    他如愿娶到了雷纯。又了结了一桩执念。

    开不开心,他不知道。但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得娶啊。心心念念了那么久。不娶便宜谁呢。

    苏梦枕是捞不着了——但苏梦床苏梦被也是不太行。

    只能他娶。

    雷纯为此很生气。但最近他脾气也不好。雷纯想苏梦枕的时候他脾气尤其不好。

    雷纯不是第一次。白愁飞走的时候雷纯已经睡着,他给她戴上戒指,拿走了她自以为藏好的碎玉。

    苏梦枕。

    又是你。怎么老是你?

    明天送你一份大礼。

    一百零八公案建立得十分顺利。挑掉一些金风细雨楼的隐藏堂口,顺便抓点人放在刑部玩。任劳任怨最近又琢磨出了新花样,白愁飞去观刑,偶尔给一点指导意见。

    金风细雨楼树大根深,但长堤亦溃于蚁xue。拔除苏梦枕是一个反复试探的过程。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差,时机一旦成熟就可动身去取命。苏梦枕,要怪就怪你总挡在我要走的路上,我只好踏着你过去。

    起事前一天,雷纯特地赶来嘲讽。被白愁飞玩心大起地反嘲回去。顺带一提,他们最近的夫妻生活越来越和谐了。不知道是因为白愁飞果然如约帮雷纯把六分半堂做大做强,还是因为白愁飞偶然展示了他强大的性爱技巧。或许两者兼而有之。总之他们从床上无话可说进步到可以在床上就六分半堂业务展开探讨。

    白愁飞愉悦地想,也勉强不算一无所有。

    你看,这不都渐渐好起来了吗?

    所以雷纯什么时候疯?快点疯了好陪我。

    杀苏梦枕的时候,他手上半分不敢犹豫。对待苏梦枕这种敌人,你一眨眼的犹豫就会被反杀。

    白愁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好像是激动。终于死了——谁死了?终于杀了——杀了谁?

    然而心里的坎是真迈过去了,手上却棋差一着竟然让他跑了。

    白愁飞想,不杀苏梦枕,睡觉都要睡不好。下半生的安稳觉,就指望苏大这颗头了。拿到这颗头,马上供上。就供雷纯房里。

    鸽组传回一条消息。是二次传回。苏梦枕是发信人。苏梦枕这样做的原因还挺复杂的。如果白愁飞能收手,起码放过楼里如今在逃的这些人,那真善莫大焉。如果不能。苏老大做了一个月噩梦了。也该轮到白老二了。

    事实白老二没有做梦。他连觉都睡不着了。

    日升月沉,白老二一遍遍回忆自己最近做了哪些事,杀了哪些人。哪些可以原谅,哪些可以……补偿。

    雷纯跑了他都无心去找。

    他又想起他误伤朱小腰的那一次。王小石抱着朱小腰,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他那时想他此生都不愿再看见王小石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了。

    那还只是误伤。朱小腰还只是王小石的朋友。

    而现在,他杀了他大哥。

    他还成了蔡相的走狗。

    他杀了很多不该死的人。手上的血腥已经洗不掉。

    王小石幸存,他该是天底下最高兴的一个人。但是他很久没有高兴过,有些忘了高兴的感觉了。

    他忽然绝望地想:他会杀我吗?

    王小石回京便往金风细雨楼的方向赶,狄飞惊说大白和大哥都很好,他虽然没能把温柔带回来,但他已经娶妻,没有得到最重要的祝福,不是不遗憾的。

    他一直盼望重逢。

    可他先遇到了朱小腰。

    朱小腰是他的朋友,却不知被谁所害,毁了容,一头青丝杂白成雪,见者皆心痛。小腰哭着对他说,苏公子死了。

    他不记得很多细节了。

    一些具体的东西,被故事的脉络压碎了。

    他那莫名其妙的拯救欲,最终还是没能救得了他最想救的那个人。

    任怨恭谨捧刀奉上。

    白愁飞淡淡扫一眼,“不必。”

    他见王小石,不必带刀。

    王小石果然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

    很快爆发争吵。

    可他已经不是昔日的白愁飞了。

    他现在很擅长气人。苏梦枕被他气吐血,雷纯被他气得扔下六分半跑了。楼里的旧部每个看见他,都恨不得杀他除害。

    王小石也该杀他。他决定也气一气他,看他能不能拔出挽留剑——再抽出相思刀?

    果然。

    王小石气得浑身颤抖,那剑将拔未拔,欲拔欲收,不知道他是想拔出来还是在竭力遏制。

    白愁飞眯起眼睛。

    来,杀我。杀了我大家都解脱。

    可是王小石居然忍住了。他还是没有拔剑。

    “他尸首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为什么不杀我?

    王小石缓缓抬起眼,将白愁飞的话在心里过了三遍。

    “你是不知道他在哪吧?”他声音低得像气声,但这是他仅存的希望。

    “那你去找。找到了记得告诉我。”白愁飞笑了,笑容邪气漂亮——你不敢杀我。还是舍不得?

    懦夫。

    白愁飞回过身,看从蔡相处求来的通关文碟。

    “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要好好活下去。别再管京城的事了。”

    别再管我。

    王小石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忍了一晚,才终于喊出那个名字——“大白,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还不是因为你!”白愁飞的情绪更为崩塌,他声音仿佛带血,整晚的微笑面具都碎得拼不起来——

    “因为你死了!!”

    王小石怔在当场。

    白愁飞却不放过他——我在狱里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可是你死了!

    你死了!!

    王小石此生没有听过这样凄厉的诘问。

    “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

    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以为我一无所有了。可是你回来了。

    可你回来了……却不再是我兄弟。

    我比以前更加一无所有了。

    你为什么还活着?!

    ——是啊。我为什么,还活着。

    他狠狠推开白愁飞,如果再不推开,他会忍不住把人摁在怀里。

    过大的痛苦让他麻木。连眼泪都停了。哭不出来了。

    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九死一生的回来见你,你问我为什么还活着?

    “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宁愿自己已经死了。”

    白愁飞被推了一个踉跄。他没有想到王小石会推开他。

    他自嘲地想,有什么想不到的?我给蔡相卖命,他一定觉得我,满身污泥。

    王小石临走,说会回来为苏大报仇。

    白愁飞眼里浮起刀光血影般的怨恨。

    下一次,我会带刀来。

    王小石在长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怎么走到了茶花婆婆家。

    他看那一树白花。

    不能。不能想起那些。

    不能想起……

    于是他想起了夫子。

    有人提剑来杀人,就有人沐血去问道。

    如今,是谁在杀人?

    我为了问道,又要铲除谁?

    白愁飞跟了他一路,看到他看那一树白花。王小石没有进去。白愁飞出狱那天也来过这间小院。

    白愁飞想,你不进去是对的。免得看到那两只杯子,以为我很怀念你呢。

    白愁飞想起那天喝醉了,问对面不存在的王小石,遇见我是不是你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啊?那天王小石没有回答。今天白愁飞知道答案了。

    就当我们喝过断义酒了。

    王小石独自喝一瓶酒。温柔不在。大哥死了。没有人陪他喝酒。

    以前有一个常陪他喝酒的人。

    但他现在不断地想其他人。其他事。一刻也不能停。

    不能想。

    王小石觉得自己的心真的渐渐变成石头。

    他很想念温柔。想念苏大哥。

    他的爱人只有一个。他的兄弟也只有一个。

    有一个声音在问,王小石,你在逃避什么?

    白愁飞回到家。心火难消。雷纯又不在。

    找雷媚吗?

    别了。雷媚是好人。不该沦为他泄火的工具。

    他把外袍一件一件脱掉,越脱越愤怒,最后里衣也通通扒掉。然后开始砸东西。踹桌子。书案上有一支笔,是他常用来写字的。一支无心宣笔。王小石费尽心思收来的宣笔。他攥着那支笔,手都用力到发抖,直到指尖在掌心掐出血来。

    都摔了!都砸了!留着有什么用!

    什么都不用留!!

    任怨来汇报今天搜寻苏梦枕的进度。听见里面踢里哐啷。他斗胆敲门,白愁飞怒冲冲地拉开门,赤身裸体,在月色下像一头精健的雪豹。壁垒分明的肌rou被月光抹上阴影,长腿之间是任怨曾有幸见过的雄姿勃发的粉白玉茎,现在已经勃起,几乎戳到任怨眼睛里。

    见任怨盯着看,白愁飞愠怒地反手一巴掌,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任怨嘴角被扇出血了,他把头埋得更低,“是,楼主,今天搜到了苏梦枕可能走的河道,已经封锁周边水系,最迟明天会有消息。”

    “好,下去罢。”

    任怨低着头退下。

    “等等。”白愁飞手撑在门框上,眯起他狭长的眼睛。“去把你的工具拿过来。”

    任怨被允许用工具帮白愁飞泄欲。自从白愁飞出狱,任怨就一直战战兢兢,总感觉有一日会死在白愁飞那对地狱恶刺之下。可白愁飞好像不甚在意,似乎忘了那些事。

    今晚居然还叫他来伺候。

    “手别碰到我。不然就别想要了。”白愁飞枕着双臂仰躺在他和雷纯的大床上,赤脚踏在任怨肩上。神色漠然,语声平淡。他在想该怎么对付王小石。

    “是。”任怨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排工具。从最细的开始,扩张用。他凭借记忆——一些让他血脉偾张但他不敢有丝毫表现的记忆,找到第三个尺寸。这应该不会弄得主子太痛,又能爽到。

    “楼主,属下开始了。”

    白愁飞“嗯”一声,心思并没在这里。

    明天就派人去监视。看看他带那帮乌合之众回京做什么。

    任怨用最细的圆头杵轻轻打圈按摩那片粉色的xuerou,浅浅戳刺进去,较为容易,便旋转按摩着内壁向里扩张。

    太轻了。

    白愁飞脚一蹬给人踢到榻下。

    “你用的是蚂蚁腿么?”

    任怨马上爬回来,道,“属下这就换。”

    他换了第二个尺寸,抹了抹额汗,继续。

    第二个尺寸有些滞涩感觉,进入得没那么容易。但白愁飞仍觉烦乱,不是这个感觉。双脚推开任怨,他坐起来,似笑非笑,“你在做什么”

    任怨吓得当即大气不敢喘,不敢抬头,却抬起一双眼瞳,老实回禀:“扩张。”

    “不必。”白愁飞打眼一扫,食指中指点在第四个尺寸上。掌中一握,“这个尺寸像。”

    任怨略带犹疑地回禀:“但不做扩张恐怕您受伤。”

    白愁飞轻嗤一笑,“是么?”他倾身与任怨对视,“我记得在狱里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任怨如遭雷击,汗毛倒竖,只见白愁飞笑容天真邪肆,左颊边梨涡愈发深得艳丽。

    任怨因这美丽危险的事物心跳过速。最近不知道是不是主子笑得太多,左颊边竟生生绽出一朵梨涡。令人产生甜美的错觉。

    白愁飞把第四个尺寸的玉杵放到任怨手里,他挑起一边眉毛,“就这个。”

    然后躺回去了。仍枕着自己双臂,抬起一只裸足。任怨赶紧靠上前去支起肩膀垫到那足下。白愁飞另一只脚也抬上来。

    任怨想,这脚腕子白得像凝霜了一样。我若是能得摸上一摸……

    那自然是痴心妄想。他还是低着头,对手里的玉杵有点发怵,这有点粗啊,怎么进去?刚才主子说,像,像什么?

    白愁飞想,金风细雨楼的旧部一定会跟王小石汇合,杨无邪朱小腰之流想必都跟他在一处。

    想推翻我,必得先招揽人手。

    去哪招?怎么招?

    任怨额上沁出薄汗,他生怕弄疼了白愁飞被人一脚踹死。

    可其实白愁飞对疼痛的耐受远比任怨想象得强,毕竟再疼的他也受过了。

    白愁飞只是蹙了蹙眉,偶尔吭声。玉杵的圆头已经被吞进去了。

    任怨再接再厉,轻轻推动玉杵,向里面挺进——他记得那位置不算深。就在——

    “啊!”

    就在这里。白愁飞轻吟出声,媚rou也剧烈收缩了一下,又将玉杵吃进去一块。

    任怨便往回撤,打算就在这附近展开刺激。

    白愁飞却命令道,“全进去。”

    任怨迟疑了一秒还是照做。

    xue壁包裹着柱身一寸一寸吃下去,时不时擦碰到腺体的凸起,白愁飞的喘息声明显加重起来——

    王小石一天不除,江湖之巅的位置就坐不稳。

    如果说没见到苏大的尸体,白愁飞会睡不安稳,那王小石不死,白愁飞就连觉都睡不着。

    玉杵已整根没入。任怨请示:“楼主,属下要开始了。”

    作为懒于回应的批示,白愁飞把腿分开一点。看得任怨热血冲涌。可惜是他摸都不配摸一下的人。

    他拔出玉杵,“啵”的一声,上面已经泛着水光,是白愁飞的蜜液。再插入就没有起初那么滞涩,来回捣弄虽阻力不小,但不影响任怨的手速。白愁飞已经享受得呻吟起来,毫不压抑的呻吟声浪得任怨快把持不住,他从没听过楼主这种声音,白愁飞的嗓音本就十分磁性,不想叫起床来风情万种。眼看着柱头不断泌出蜜液,粉嫩的媚rou也被插弄得剧烈收缩——楼主一定很爽。感觉肩上的脚趾也蜷缩起来,仿佛抓住他,任怨呼吸急促愈发卖力,每经过那处凸起都大力地碾磨一下,逼得白愁飞对他又蹬又踹,偶尔抛高的一声浪叫,酥得人骨髓都麻了。任怨忍不住看了一眼,就一眼,看到白愁飞胸膛起伏,枕在散乱杂白的长发间,薄红的脸偏向一侧,半阖未阖的眼眸水光迷离,红唇微张着喘息,隐隐透出舌尖,怎一副销魂情态了得。察觉手慢,白愁飞忽地睁眼睇来,这一眼因为他眼角水波潋滟,威慑遽减,无端竟媚。任怨不及反应,被视线捕捉个正着。

    “你想死吗?”白愁飞冷酷的声音配他忽然绽开的笑,吓得任怨噤若寒蝉不敢再动,汗水汩汩而下。

    “不想死就快点。”

    “是。”任怨再也不敢乱看,专心手上动作,挑抹插弄,勾压碾磨,又快又准地刺激着白愁飞含着腺体的整个性感带。

    快感连续不断堆叠攀升,激越而热烈,白愁飞的呻吟愈发迷乱无章。

    王小石,我给过你机会杀我。你没有珍惜。

    不会再有下次了。

    任怨从白愁飞房间退出来,冷风一吹,才感觉自己裤子湿了。不是射的,他中间是硬得不行,一度绮思旖念丛生。

    但面对喜怒无常的白愁飞,他吓尿裤子了。

    『二』

    监视王小石的属下回禀了王小石最近的动向。

    似乎没有特别之处。

    原来他招揽拥趸的方式,这么的王小石。

    王小石就是很会收买人心啊。他最会送礼物。不,是送心意。没钱的时候卖艺挣钱要给你买一支笔,有钱了费尽心思收一整套宣笔送你,辰时不到就去排队为你抢最难抢的酒。

    还会随随便便,对人不离不弃。

    现在又帮人写信看病。

    笼络人心,谁不会?

    白愁飞发现,自己确实不太会。

    不过没关系。

    人心不足生死重。

    白愁飞现在的权力,可以随意定人生死。

    有权力在手。还要什么人心。

    所以温柔拿出那幅画的时候。白愁飞并没有因此放过她,或者说,放过王小石。

    王小石的每一笔,都描摹得十分认真。

    那是白愁飞去楚河以后,他怀着温暖的爱和想念画下来的。

    画里的白愁飞,那个曾经的白愁飞,笑容明亮栩栩如生。

    可惜,那个白愁飞已经死在牢里。

    如今的他,不再信人心。

    你能为了苏梦枕放弃我。

    可见这人心不过尔尔。

    白愁飞知道,王小石的救命稻草,就是他二哥没有杀死他大哥。他反复追问,反复求证,想听白愁飞说,苏梦枕没有死。

    我偏不让你如愿。

    『三』

    成年人第二要义。别做明知会后悔的事。

    这是白愁飞去楚河前一晚,教给王小石的。

    当时白愁飞看着窗外的月亮,说了这句话。

    王小石似懂非懂。什么人会做明知会后悔的事?

    很久以后。王小石一天之中,做了两件这样的事。

    王小石一直知道,白愁飞心里的输赢太过重要。

    要他输,除非死。要他活,除非赢。

    何况他已经站到江湖之巅的位置,再也不能输。

    可白愁飞绑架了温柔。王小石不得不带着象鼻塔的人,攻上金风细雨楼。本来是生死未卜,输赢未定。他不忍折他翅膀,却不能不救温柔。还有大哥的血仇,也该一并清算。

    逃避无用,终要面对。

    白愁飞一直留手。王小石知道,因为他也下不去手。

    他们彼此缠斗如同内耗。都在等外面的人进来,宣布大局已定,输赢几何。

    可苏梦枕的回归,扭转了局势。

    看到苏梦枕的一刹那,王小石有过短暂热烈的欣喜。

    而后如坠冰窟。

    他骗我。

    ——你骗我。你早知道,大哥没有死。

    王小石感觉身上的血液在结冻。

    白愁飞浑身是血,孑然一身,站在一圈“敌人”之中。他没有退路了。因为王小石。

    雷纯给了最后一击,在王小石的象鼻塔占领金风细雨楼以后,告诉白愁飞,蔡相即将倒台,调令已经被王小石呈给官家。

    白愁飞输了。

    败局已定。

    调令的事,王小石自己都没有告诉白愁飞。雷纯字字雷霆地说出来。

    定了白愁飞的输赢。也定了白愁飞的生死。

    那一瞬间,王小石剜心蚀骨地后悔了。

    他用了挽留真正的那一面——封刃的那一面。

    ——即使你要杀我,我让你杀一次又何妨?

    只要能挽留住你。

    白愁飞的眼神在王小石说完那段话,变得水波涌动。

    忽然像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王小石拦着他吃生rou的时候。

    王小石跟着他出城门的时候。

    王小石觉得白愁飞接到了这份,足够重的挽留。

    于是放下了剑。

    可白愁飞反手给了自己一刺。

    王小石瞪大了眼,看着白愁飞胸前白衣被血汨汨浸透,疼得王小石发抖。

    白愁飞说,我不欠你们了。

    “从今以后,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王小石在往后的岁月里,无数次回想那瞬间擦肩而过。

    王小石当时想说,只要你放下,放下你的宏图霸业。我们归隐。一起去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们可以北上。我们可以南下。我们可以回细柳。我们可以回白须园。天大地大,我们去哪都可以。

    我们做普通人,也可以做浪迹天涯的侠客。

    我们还有很多可能。

    认识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怎么能当,从来没认识过?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他回过头,看白愁飞一步一步走上楼。他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那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

    ——或许他是去静室包扎。他一向是一个有了伤口自己包扎的人。

    ——很多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接下来的事。以后的事。

    王小石常常感觉自己有一种愚蠢的自信。

    他以为他的挽留之意,真的能留住一个绝境里的人。

    有的错误犯下了,一生都无法再弥补。

    所有人,都是如此。

    而犯错的那个瞬间,在当下往往看起来十分平常。比如你以为你们应该彼此静静,你眼看着那个人走开了,在要不要再多说两句或者拉住他不让走的一瞬间犹豫里,放他走了。

    很平常吧。

    然后他再也没有回来。

    白愁飞已激起天怒人怨。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王小石想保他。必定要付出惨痛代价。

    白愁飞想了想。

    现在这个结局,很好。

    谁也不欠。

    宁鸣而死。

    不默而生。

    王小石不知道白愁飞什么时候跳下来的。

    他过去看的时候,人已经断气。

    白愁飞总是把事做绝。

    一句话也没有留给他。

    也可能是,话已说尽。

    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挽留并不是一把吉祥之刃。

    它的历代主人,都没能挽留住自己最重要之人。

    王小石把它烧了。

    成年人第二要义。别做明知会后悔的事。

    王小石学会了。

    带着那个教给他这句话的人的骨灰,走过了很多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埋。

    可能要用尽余生。

    可是余生,那么长。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