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枭在月沉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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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蝠盾是否真的无懈可击? 夜枭子已经忘记了最初为何思考这个问题,或许远从十万年前,那面盾如神祗的庇护般从天而降起,这危险就在他的心里投下了云影般的阴翳。 貌似没有威胁的往往才是致命的。他总是这样说,且不止一次在夜凌云面前提起,语气或嘲讽或思忖,余光紧随夜凌云,盯着那张明烈的面庞上每一秒的细微变化,想看对方能否识破他隐秘的自喻。 其实这话,是夜凌云带给他的第一个教训——他何曾料到过,救命恩人会在转眼间成为自己的敌人?这从天而降的强者会鼓舞人心、会大破敌军、会为云蝠注入最强韧的精神,却唯独不会效忠于自己,同样自己也无法驾驭夜凌云。 被夺走将军的宝座,全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但战争并没有给他时间去消化屈辱与痛苦。只一个白夜与黑夜交替,夜枭子胸腹上的伤尚且没有得到医治,就匆匆忙忙且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夜凌云的副将。 夜凌云喜欢以攻代守,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初现锋芒的少年将军不喜欢血、不喜欢杀戮,却喜欢展示他如钩的攻击。星子被战火驱散,夜幕之下亡月劫将生机与死亡杂糅又紧接着切割成两半,生归己、死归敌。 但彼时云蝠弱小、四平盟军貌合神离,入侵者更是不亚于猛虎军团,防守总不得不比进攻多,于是云蝠盾只能一次一次地降临。士兵的感激与友军的称赞里,夜凌云只觉得聒噪,神色轻蔑地驳道:“如果你们足够强大……”而夜枭子在角落里,一边头疼地看着友军们面色逐渐尬尴又变得愠怒,一边思考,云蝠盾是否真的无懈可击? 现在夜枭子得到了答案。 他看着床上的尸体,想起几日前鬼谷——现在应该称呼他的旧主人为鬼王——刮骨刀般的视线,贴着他的皮rou游走像是在思考从何处开始对他施以凌迟。夜枭子庆幸当时面上的武装掩盖了自己的神情,不至于将苍白的怯弱完全暴露。 “你想要他的尸体?”鬼王故作仁慈道,“在战后废墟里寻找一具尸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尊者为显露不可违背的威严而拉长了尾音。夜枭子几乎是立时想起了夜凌云,如此一致的语气,可后者满是傲慢地说来,却从未让他觉得如此压力。夜枭子温顺地下跪:“见不到尸体,总要日夜担心夜凌云还活着。而死人也有他的价值,夜凌云的尸体可以兵不血刃地消除云蝠军团里反对的声音。还请鬼王恩准。” “反对的声音,”鬼王似笑非笑,“反对谁?” 夜枭子掐着掌心,将腰背压得更低,在短暂的沉默里衡量答案。但紧接着,鬼王笑了一声,像是刚才仅仅同他开了一个玩笑般:“去吧,把这失败者的尸体带回四平,告诉第四平行宇宙,尽早递上降书,我不会留给他们太多时间。” 他用了几天的时间,循着云蝠盾的碎片,找到了夜凌云。 士兵进来送上水盆与手帕,在看清床上尸体的那一刻低下头,唇抿得发白,大概早已经有所预料。 “夜凌云的死,不是一个秘密。”夜枭子倏地开口。 士兵当即跪地:“将军。” 夜枭子盯着他,心里默数他颤抖的频率,忽然有些想笑:“现在还不是祭奠先将军的时候,先回去吧,公祭再哭。” 士兵惶惶不安,在他再次伸手挥退时才慌忙离去。 权力更迭总会引起不安,十万年前,他亲近的下属同情他的遭遇,可更多的还是在忧心自己的前程。要尽快解决才好,恐慌会助长军团里反对他的势力,那些人不管是借口他得位不正、要替夜凌云报仇雪恨,还是自觉时机已到、可顺势取代自己,总之都是他的敌人。夜枭子心里列着清单,将手帕浸湿。 虽身为将军,夜凌云却尤其厌恶血污。往年战后,指挥部没有条件供他好好清理,却也要洗净面庞和双手。而这喜洁的人此刻躺在床上,武装不再闪烁金属光泽,面上凝结着血与尘土。倘若夜凌云知道自己死后如此狼狈模样,会不会攒眉生气,和以前一样示意自己去催侍从送水来? 手帕拧干,沿着额头一点点向下擦拭,血融在手帕上,揩拭尽尘土后,在夜凌云蜜色的肌肤上留下淡红的水痕。夜枭子顿了顿,用手帕沿着夜凌云的眼睛向鬓角蹭去,眼角飞上一道迤逦寡淡的红,恍惚间夜凌云时刻会睁开双眼,瑰丽的眼眸里再次倒映出他的影子。 真是好姿容,夜枭子仍忍不住叹惋。 其实会有入殓师来清理遗容,他忽然意识到。 心尖上细微的刺痒,夜枭子微微合眼,放缓呼吸去平复此刻的悸动。 入殓师会整理仪容,将夜凌云放入棺中,曾经被夜凌云提拔的下属们会替他抬棺,受过云蝠神庇护的士兵会默哀。而他会在哀乐里,盯着那一张张面孔去分辨敌我,再一点一点铲除掉异己,这是他唯一需要耗费心力的事。他不需要安慰夜凌云的同道朋友——如果有的话,但是如果有的话,他会把这些所谓的“朋友”归为敌人,不需要cao心夜凌云棺木的选材与尺寸,更不需要为夜凌云清洗。 夜枭子收回手,将那块脏了一半的手帕塞进掌心里,目不转瞬地凝视着夜凌云。 他只擦去了四分之一的脏污,露出夜凌云一只眼睛和半个额头。 夜枭子忽然想起十万年最初的一场大捷。四平联军取得第一场值得纪念的胜利,夜凌云凯旋时已是深夜,一踏进门就被友军的指挥员举着酒杯迎住。他来不及拒绝,半劝半灌地,喝下不少烈酒。夜枭子到时,他正趴在椅背上,脸埋在臂弯里。其余人或看地或观天,谁也不敢承认自己劝过酒。 他记得那时第一次看夜凌云吃亏上当,忍不住奚落,面上还要努力维持一副忧切模样,快步走过去,凑在夜凌云身边,轻轻拍他的肩。夜凌云略一抬头,双眼浸醉之后前所未有的秾丽,看得他有一刻失神,心里竟开始埋怨那些友军。 眉尖小小地蹙起,夜凌云低声道:“我不喝。”生气都显得少年模样。 “那我带将军回去?”他放缓了声音,试图哄着夜凌云同意,“车已经备好,时间也晚了,明天还有总结会。我先带将军回去好不好?” 夜凌云酒量差,酒品却好,不言不语任由他搀扶、带上车,最后送回住处。人倒在床上,夜枭子犹豫之下还是没有离开,如果明天夜凌云醒来发现自己一身酒气,会同那些友军发脾气。他只得一边抱怨着,一边尽职尽责地替夜凌云清洗,手帕擦拭过夜凌云的面庞,掌心被他带着酒精的呼吸烘得guntang。 ——而如今夜凌云已经没有了呼吸。 即便四平温冷,他的尸体也会开始腐烂。再骄傲不可一世的人死后也不过是一把骨头,如果夜枭子愿意,他还可以留下夜凌云的头骨当作战利品,而入殓师会毫不犹豫地替他隐瞒的。他赢了,夜凌云输了,甚至已经死了。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看见的么? 没错,夜枭子抬手,看着血水沿着掌心纹路溢开,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愿以偿。 云蝠盾是不会破碎的,冥界决战时他看着云蝠盾来抵挡鬼王的攻击,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见到怎样的结局;没有人可以杀死夜凌云,他同苗条俊交易、以魂飞魄散换取他们杀死夜凌云的承诺,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却只能殊死一搏;夜凌云的护体能量是无法攻破的,山谷决裂时他聚集着云蝠阵的异能量,即便心想如此,却还是刺向夜凌云的后背;至少夜凌云不会抛弃云蝠军团,同冥界结盟时,他看着夜凌云向那口玄冥之棺下跪,随同行礼,低下头遮住自己的神情;他们之间还要一正一副地维持许多个十万年,四平由战争步入和平时,他看着夜凌云受封的背影,心知肚明却依然不肯接受…… 十万年过往倏忽掠过,无数的念想如今已经被迫一锤定音,成真的、落空的,交叠在一起,像顷刻间一场大雪,沸沸扬扬压在心上。 他应该开心,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十万年,忍耐了十万年,甚至为此自戕、为此魂飞魄散。在这样多的磨难和痛苦之后,胜利不应该值得庆祝么? 夜枭子试图咧开一个笑,隐约露出森森白牙,可嘴角很快便疲惫地垂下来。 他捏着那方手帕,继续擦拭夜凌云的额头、面颊、嘴唇和带血的鬓发:“你知不知道,你给我留了多大的麻烦?” 他冷笑一声:“老不死的家伙,雪皇识人不清,看不出他心怀不轨,原本以为他和雪皇一起被关进玄冥黑洞,事情也就结束了。可他竟然这样运气好,能从黑洞里逃出来,还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他想起决战那日夜凌云的质问,沉默了片晌,“我没有欺骗你,我的确是鬼谷的人,二十万年前,他把我扔到了四平,但是——”他再次停顿下来,不知道此刻的澄清有何意义。 对质时夜凌云大概的确对他惊怒至极,竟忘了十万年前入侵云蝠领地的猛虎军团也是圣界的士兵。 他是鬼谷丢在四平的弃子。 夜枭子从来没有想过和夜凌云坦白身份,毕竟他的老主人逃不出冥王的黑洞,如此一来他和夜凌云之间有着这样一个小小的秘密也无伤大雅。他同样没有仔细设想过,如果夜凌云得知了这件事会是怎样的心情——能有什么心情?强者统治弱者,夜凌云知道他心怀怨怼还是傲慢地认为他会臣服自己,且是永远臣服。如果一个带着卧底身份的弱者也愿意臣服,这不更是锦上添花么? 可当时质问声犹在耳畔,从未怀疑过他的人认定了他从头到尾都是叛徒:“你潜伏十万年,为的就是今天么?” 夜枭子忽然觉得枉屈,即便这算是他自食恶果,但是他开口道:“我忠于我们的云蝠、忠于我们的第四平行宇宙,夜凌云,我仅仅是不臣服于你。” 擦净之后的肌肤依旧泛着蜜色的微光,眉眼微攒、唇色如水,沉睡一般,想来夜凌云死前也是忧虑的。夜枭子忍不住伸手,指腹抵在夜凌云眉心,那一点褶皱缓缓揉开,假装夜凌云在死后得到了平和。唯独面颊上斜飞着一道细长伤口,大概是被武装的碎片划伤。 要让入殓师修好这道伤。 手帕投进水里,晕开褐色的水纹,夜枭子懒得清洗,拿起另一块干净的湿帕,捧起夜凌云的一只手:“但是忠诚有什么用?鬼谷要成为七大平行宇宙唯一的王,要让所有人臣服于他。雪皇死了、冥王死了,你也是,还有谁可以阻拦他?最坚固的云蝠盾都拦不住他。我们退一步看,三平那些愚蠢的奴隶无所谓谁是他们的主人,五平和七平一定会殊死抵抗,那四平呢?”那他们的四平怎么办? 绿眼睛暗淡,夜枭子忽然古怪地笑了一声:“以前我们总是一起开会商量。那么,在四平和云蝠之间,你会选择哪一个?” 这是一个明知答案的问题,夜凌云不会为了种族而放弃自己的原则。他不会投降卑鄙之徒。如果云蝠军团归于鬼谷麾下,夜凌云会放弃云蝠军团,如果四平不战而降,他会将四平归进敌人的范围。 而夜凌云所坚持的原则,从来不在夜枭子的选项之中。 或许死亡对夜凌云来说是一件好事,夜枭子心想,可留给他的局势却太过棘手。 “联盟的成员们总说你不会笼络人心,提拔指挥官只看功劳和品性,他们独独没有发现一件事,”嘴角泛开微妙的笑,“你选择的人身上总有些你的影子。除了善战,要么目中无人得只肯和你低头,要么刚介到古板迂腐。夜凌云,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只有你才能压住所有人?”夜枭子眨了眨眼,“我记得去年刚升任的一个小指挥员算得上得你青眼,你说等到青蝠退伍,那小子大概可以继任。夜凌云,我送他去给你守墓好了。” 杀鸡儆猴,要挑一只不会伤筋动骨的鸡,至于要不要再杀一只猴子,就看那些人的表现了。 “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你,墓地选在哪里?”夜凌云生前正值盛年,怎么会提前几十万年去为自己选择墓地?“我们决裂的那个山谷。云蝠族人死后,葬入洞xue之中,那里有个不错的山洞,黑暗、温冷、干燥,还有小簇蝙蝠生活,它们不会打扰你。只是葬礼会有些吵,联盟会派人来悼念你,老不死的也会,你不要生气。” 夜枭子勾起一个危险的笑,那山谷用来围剿敌人,是个极不错的地方。不过谁会是他的敌人?四平联盟或许是,鬼谷特使也有可能——他想起那天鬼谷的话:“反对谁?” 他不能回答反对自己,鬼谷并不在意一个弃子,大可以废掉他自己来统帅云蝠军团;他同样不能回答鬼谷,老不死的不会留着潜在的敌人。 可是四平联盟——当然,夜枭子知道,联盟不会计较云蝠的将军是谁。可是没有了夜凌云和云蝠军团的四平联盟军队,又有多少战斗力?夜枭子抿着嘴角,他记得夜凌云每一万年都会为联盟写一份军队评估报告,就存在数字档案里。 到了这时候,独自一个人面对四面八方的势力,还是要求助于夜凌云。眼部的青迹愈发浓郁的黑,夜枭子陷在沉寂里,夜凌云如果还活着,会愿意接受自己这个叛徒么? 他忽然笑了一声,似嘲似怒:“你不是笃定只有强者才可以成为统治者么?你不是说,卑鄙只是弱者的伎俩么?那群超兽战士不是说,维护宇宙的平衡是你们的责任么?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输给鬼谷?为什么你就这样死了?” 这几日的平静终于出现了裂痕,他无法愉悦、无法哀伤,只握紧了夜凌云的手,胸膛一阵一阵地起伏,像是一群蝙蝠马上要呼啸而出。 “将军——”士兵叩门。 夜枭子堪堪侧目望去,却说不出一个字,他听士兵道:“飞船已经抵达四平了。” 棺材以火山岩石为料,刻着云蝠的兽头和蝙蝠于高空盘旋的图腾,里面铺着殷红的绒毯,入殓师立在棺前请夜枭子过目。夜枭子点头说好,他交代道:“好好照顾先将军,要让他以最盛美的样子入殓。” 殿上各级指挥员们按阶立好,故作哀悼的腹稿从唇齿里流利地淌出来,夜枭子攒眉,偶尔停下来,喟叹一声:“……我当然知道你们里面有人不满他日益骄横,可无论怎样,他都是云蝠军团奠基者之一,他应该葬在我们的领地。”他对那个曾受夜凌云青眼的小指挥员道,“将军赏识你是对你的恩德,你可愿意为先将军守墓?” 对方不敢拒绝,伏地称是。 他这才欣慰一笑。 其余人面面相觑,危险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夜枭子身上。他像是没有察觉一样,不急不慢将话锋一转:“云蝠军团是第四平行宇宙的军团,但是说到底是我们的军团。如今的形势还没有确定,一切都要以军团的利益为先。就像云蝠阵一样,只有我们大家的力量聚在一起,才能在战争里取得最后的胜利。诸位,请与我同舟共济。” 一片沉默里,簌簌跪地声,先后暂时臣服。 一切安排妥帖时,四平永恒的青碧月轮已经垂落,漫天的极光交织成网。夜枭子独自走在冷风里,从云蝠殿回到休息区的悬浮塔下。 越向中心去,级别越高,正中间是夜凌云的一零一号塔,他的在西侧。一为区域,零为级别,士兵们一般称呼他们的住处为一塔和二塔,唯二享受这种殊荣的悬浮塔之间只有数米的间隔。按规矩,等到夜凌云下葬之后,他才可以入住一零一号塔。 夜枭子沿着路向西走,上了二塔,踩着回旋阶梯上楼。目光一抬,透过窗户瞥见对面那座漆黑的塔。 没有灯光。 其实这很正常,往年夜凌云总要在云蝠殿办公至夜深,有一次夜枭子从下面的军区回来,凌晨一点又或者两点,总之那盏灯依旧黑着,他犹豫着等上半个小时,灯才倏地亮起,窗户上一个熟悉的剪影。 ——可那灯光不会再亮起了。 脚步停在台阶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点、两点、天亮,可那灯光不会再亮起了。 夜凌云怎么就真的死了?夜枭子茫然地瞪圆了双眼,记忆涌出来。 尾音缱绻的讥与讽,永远白塔般的背影,地图上敲击的指挥棒,醉时眼中朦胧的瞬艳,带来生机的弯月,隔绝死亡的盾。 夜枭子闭上眼,压在他心上的大雪轰然坠入深渊,只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破损不堪的心壳。 夜凌云,他凝视着那座高塔,无声地呼唤这个名字。 或许很多年之后,他还可以在某个月亮沉睡的黑夜来祭奠夜凌云,也或许他很快就会遗忘夜凌云埋骨之地;或许某次绝境里,他会去模仿记忆里夜凌云立在沙盘前分析的样子,试着找出一条生路,也或许不久他就会死在山谷的某个角落。 而明月还有如旧升起。 END 后记: 《在憎恨之后》和《在月沉之后》基本概括了我对云枭cp向的感情造谣,一个自恃冷酷无情、断情绝爱却在叛徒死后梦见两个人之间难得的温和时刻,一个心怀怨怼却难以抗拒地被仇人吸引乃至某一日惊觉自己已经心生爱慕。 大概和很多人不一样,我是相信他们可以相爱的,又或者说,他们之间是可以有爱这种感情存在。从《云蝠观察笔记》开始,不断地从两个人角度思考、推演、构造,到现在所呈现的两个小短篇,两个人的视角,一个错位的故事,这就是我所坚持,夜凌云和夜枭子之间甚至在他们决裂之前,爱就可以存在。 两个被剧情束缚的角色,在剧情空白的十万年里有着无限的可能,是哪一种可能,不要管其他人的想法,请交给自己,请交给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