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折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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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枭子在十万年前就知道,单论作战,不会有人比夜凌云更胜任将军的位置。 只靠一个云蝠阵,云蝠军团是难以成为今日的铁军的。为云蝠士兵等天空种族量身定制、扬长避短的训练计划,适用于大部分地形地势、兼顾进攻与防御的战术,档案库里大大小小战役后各级指挥员的报告总结,乃至夜凌云简写的一本要领。基于这些,即便只有一期训练,联盟的军队也足以焕然一新。 现在他们只需要等待七平最寒冷的时间过去。 取得鬼谷的信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并不仅仅是需要夜枭子谨慎小心,更重要的是他提供给鬼谷足够的价值,是他自己的价值。 那时候夜凌云一心都在联盟军务上,并没有时间和夜枭子去谈这些,他只记得第二年风月的那天晚上,夜枭子回来时晚饭都已经冷掉不能吃了,他带回来一个盒子,打开给夜凌云看,是一枚白虎兽头的异能锁。 夜枭子拿起异能锁在手里抛了两下:“这东西怎么用?” “戴手腕上。”拿异能锁来赏赐,鬼谷倒是大方。夜凌云扫了夜枭子一眼,瞧见他神情与往日无二。夜枭子就坐在他对面,桌子窄长,两个人离得很近。夜枭子问了,手指屈起来,在桌子上无规律地敲打几下,蠢蠢欲动,最后却没戴上。 夜凌云问他:“你怎么取得他的信任的?”这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夜枭子笑而不语,弯着一双眼像蛇。夜凌云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不再问他,转过头去又继续研究地图。 一双眼看着烂熟于心的地形地势和各色图标,笔机械地把他的思路记下来,大脑的清闲部分却开始神游物外。他这位好副将是最会花言巧语的,一向可以哄得联盟的成员们吃了亏还不能发火,对付鬼谷算什么?至于表现一下自己的价值,夜凌云顿了顿,想起来不久前他在看五平的地图时,夜枭子指着一处问他,鬼谷会不会从这里进攻?和这有关系么?鬼谷如果有他一半的经验,的确不会从那里进攻五平。 夜凌云想了半天,依然想不清楚,索性不再想。他习惯性轻哼一声,嘴角往下撇,根本不知道夜枭子看得一清二楚,更不知道夜枭子全然了解他每一个表情变化背后的意味。 他想不出来,夜枭子心里颇为得意,虽然他自己清楚,这只是暂时的,等双方交手,不用太久,夜凌云自然就反应过来。作为副将,夜枭子能提供给鬼谷的且最合情合理的不外乎云蝠军团那套机器一样精密的运转体制,夜凌云亲手建立又用了数万年去修补,是云蝠核心的秘诀。自然,夜枭子借着夜凌云大权独揽的名声,夸大集权的价值,抹去自我纠错的机制,悄声为鬼谷埋下隐患,他同鬼谷道:“……隐患埋藏在微小之处,只有将细节都尽收眼底,才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错误……”而鬼谷欣然接受。只希望到时候夜凌云不会生他的气,夜枭子暗自祈祷片刻。 夜枭子看着盒子里那枚虎头异能锁,觉得模样蠢,不如夜凌云原来那枚灵巧:“以后还是你戴好。” 夜凌云这才掀起眼皮,瞧见夜枭子半垂着眼,不像是随口说来哄他。他沉吟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异能锁么?” “又不是独一无二的玩意儿,光超兽战士便人手一个,有什么可宝贝的?”他什么时候想要一枚异能锁了?夜枭子支着下巴,笑着问他:“再说了,不是说,这东西要给云蝠阵最底层的人戴么?” 云蝠阵的最底层。 夜凌云上一次身处云蝠阵的最底层还是他们决裂时。这件事他想过很多次,在飞船上时,他那群临时凑一起的战友们也问他,把连接他与云蝠阵的枢纽一位交给夜枭子,就没有想过夜枭子会背叛他么?没有,当然没有。是因为信任么?也当然不是。仅仅是因为他弱者服从于强者的一贯规则,而夜枭子并不破坏规则。 这个人并不愿意臣服于他。那夜枭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随口一说么? 手指捏紧了笔杆,许久才松开,夜凌云拿起那枚异能锁:“手伸过来。” 夜枭子一愣,依言伸手过去。夜凌云会来握他的手么?夜枭子隐隐希冀着,自从他们和首席达成一致之后,他就没能再亲近夜凌云了,仅剩的一个拥抱即便他舍得去兑现,却也没有机会。其实平心而论,他们现在比过去的十万年还要默契而一致,可距离拉近依然不能在实质上改变什么。 “是另一只。”夜凌云无奈道。他忙把手换过来,夜凌云没握住他的手,仅仅是就着这个姿势,将异能锁按在他的手腕上,虎头就在一阵紫光里变成了云蝠的兽头。 云蝠兽头,不同于夜枭子武装幽深的藏青,和他一身武装一致的绀紫,和他原有的那一枚一模一样。夜凌云一愣,他记得十万年夜枭子接过那枚异能锁时,异能锁同样如此形色、没有改变。是云蝠的异能锁本来就是这模样么? “怎么?”他看了看腕子上鬼谷赏的那枚异能锁,屈指敲了两下,紫色云蝠兽头和他一身藏蓝武装格格不入,可他觉得顺眼,连带夜凌云不来握他的那点失望也一扫而空。 “戴着吧,鬼谷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夜凌云顿了顿,有些含糊道,“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有心事,夜枭子不用分析就可以看出来,夜凌云是一个不善于掩饰的人。在顾忌什么?是觉得他心口不一、其实很喜欢异能锁这种宝物么?夜凌云是不会这些想的,虽然说他现在忽然觉得这云蝠兽头的小物件也不错,无聊时拿来把玩,大小也合适,何况这一团融融的紫,真像是夜凌云将自己原来那枚送给他。那是不愿意继续成为云蝠阵的核心么?可夜凌云同首席说将军之位时,虽不是舍我其谁的姿态,却也并不抵触。夜枭子心思几转,把刚才的话捋了一遍,竟没想明白。 整整十万年,他都鲜少弄错夜凌云的心意,此刻竟一点头绪也无。夜枭子想问,抬头一看,夜凌云早已经又埋头那份资料,没时间来理会他。 “戴上这个能打过你么?”他问夜凌云,体内的异能量有着不小的涨幅,像是被异能量终于流到了入海口,奔泄成海。 什么幼稚的问题,夜凌云古怪地瞥他一眼,又低下头,将那张铺满了一张桌子的地图收起来。 可不是,三个半黑洞的异能量,整个四平古往今来都没有夜凌云的对手。夜枭子看着他,伸手想接他手里卷起来的地图,忽然握住地图往自己这边一拽。夜凌云眉头还没蹙起来,身体已经本能地反击,地图卷成了长筒,顺势一格,再一旋,打在夜枭子身侧,对方下意识就向着桌子这边躲,让他擒住肩,扼倒在桌子上。 肩背一疼,夜枭子没想到自己就被夜凌云这样摔在桌子上,桌沿硌着腰,姿势狼狈极了。 夜凌云松开手,眉头更紧:“你真是太疏于训练了。”想偷袭还不准备好五招之内的可能,是不是他被囚之后,夜枭子就没有训练过? 夜枭子闻言顿时头皮发麻,他趴在桌上,嘴硬道:“我就是逗你一下,谁知道你会认真?” 夜凌云当然不信他:“我不方便去训练场——你去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得把这些日子的训练补回来,我不能就这样让你上战场。” 夜枭子紧紧闭上眼,苦恼极了。 和夜凌云对练是一件非常痛苦的殊荣,夜枭子时常觉得没有人和他争这个副将的职位,八成是因为其他人实在不想被夜凌云训练责备。他想夜凌云现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拾起这件事,大概算得上关心他,但他实在头疼这种关心,尤其是在被夜凌云的钢爪抵在脖颈上时。 在寒冷的荒原上,不准使用异能量,回归到身体搏斗,夜枭子依然打不过夜凌云。他其实早就明白这件事,但是不接受,以前是不甘,现在还是不甘。他心底一直都有和夜凌云比较的念头,虽然是被人要求的,真实打实地动起手来,也开始较真。 他还是会使一些卑鄙不入流的小伎俩,夜凌云恼怒,夜枭子两手一摊:“可这样,我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我不和你用,也要和别人用的。” 总要给弱者存活的余地,何况还是夜凌云身边的人,且今后不会再有云蝠盾挡在夜枭子的身前。夜凌云瞪了他半天,回去之后也对他不睬不理,但到最后居然还是松了口。可如此一来,夜枭子反而用得少起来。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件事,只觉得自己一直想和夜凌云证明什么,以前证明他不是弱者,现在证明他可以选择光明磊落。 夜凌云之前说,想在白夜出来,其实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清辉漫漫,四平依旧幽暗,但是青月足以增加暴露夜凌云的风险,夜枭子极偶尔才在黑夜带他出来。如今安全起见,他们依旧只在黑夜里,夜凌云打扮成普通士兵,两个人驾着闪弛到荒原上来。有时候在破晓前,等他们回去时,还可以觑见天边一线的青碧。 有一天天气晴朗,极光交织成网,星辰烂漫,最愉悦的是夜枭子难得在夜凌云手下讨到了便宜。他疲惫地躺在原野上,四肢舒展,嘴角压不住,即便最后还是夜凌云赢了,可赢得麻烦许多,他很喜欢给夜凌云找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胜利者瞥了一眼他小人得志的模样,到底也满意他的进步,索性在他身边坐下,向着圆月即将升起的方向远眺。 两个人不说话,手腕被人一拽,夜凌云看过去,夜枭子目光往地面上一投,想让他也一起躺下。夜凌云犹豫片刻,听他的话,躺在夜枭子身边。夜枭子就侧卧转过来,凝视着他明烈的眉眼。 “这样很好,不是么?”夜枭子轻声道,稍微凑过去一些。 风抚乱寒星,零星的小型蕨藓还在沉睡,云蝠军团警戒的光柱偶尔从他们头顶上掠过,静谧得让人以为时空倒转,这只是他们的十万年里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夜凌云闭目,感受着四平最自然的一切。在这永恒平和的幻觉里,远离战争,没有纷乱,云蝠稳定,他和夜枭子之间像是从来没有龃龉……当然很好,但是夜凌云睁开眼,红眼睛在寒冷的星光里锋芒毕露。 “以前和平时,我总是在期待着下一场战争,害怕和平会腐蚀战士的斗志与野心。现在却……”夜凌云苦笑一声,他求仁得仁,得仁却又幡然醒悟。 “你要离开了么?”夜枭子支着下巴,笑着看他。只一瞬,他便不再笑了,疲倦地叹息一般:“我们一起拟那份草案的时候,你就在想什么时候离开最适宜,对不对?” 夜凌云默认了,他望着头顶上蔚然的群星,他距离五平比距离星空要更远:“首席说,下周会派人过来,接我过去,她已经在和五平接触了——总要离开的。”他顿了顿,轻声道,“你不用挽留我。” “我不留你。”夜枭子道,声音格外低。他俯身,从侧面环住夜凌云,“你就要走了,最后一个拥抱也得给我吧。” 心子狂跳,锥子一样往胸腔上凿,一下一下凿得他鲜血淋漓,也非要把这铜墙铁壁砸烂不可。哪里还有什么铜墙铁壁,他还在自欺欺人什么?已经流露到了这一地步,连夜凌云都不会相信他的鬼话。权利重要么?宝座重要么?这个人曾经的冷酷无情重要么?夜凌云愿意放弃权利、愿意放弃地位,即便未必会倾心于他可心底对云蝠有着和他一样的感情,何况夜凌云不再轻蔑他——过去的一切就这样过去么?可过去他也是难以置信地热爱这个人……夜枭子将指骨掐得咯吱一响,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 “我——” “你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说。”夜凌云忽然道,他转过来,两个人的鼻尖之间只剩下几公分的距离。红眼睛半合,他轻声,几乎不敢确定这声量夜枭子是否可以听清:“我想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 所有声音消失,风声、虫鸣声、夜凌云的说话声皆归于宁静,他只看见夜凌云两瓣唇张张合合,字句就轰然在他脑海里回响:“……虽然我还不明白一些事情,但是……或许等一切结束了,我能想明白这些。” 不明白什么?夜枭子心脏上猛地一阵痉挛,疼得他无法呼吸——夜凌云连他不堪忍受的痛苦也想到了么?他颤声道:“你可以直接问我。”如果夜凌云真的想知道,十万年爱与恨的彼此滋养、决裂时的不甘与嫉恨、请求苗条俊杀死他时心底微小的希冀,连同这些日子他不可挽回的沉迷,他都告诉他。 “不,”夜凌云摇了摇头,“不仅仅是想明白关于你的事情,还要想明白我自己。”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如今看来是正确的,那之后的谜团便也成立,一个接一个,夜枭子有着太多他不明白的心情。而同样,他又应该如何定义自己的心情。 “如果你想不明白呢?”夜枭子当即问他,分外急迫。想明白自己什么? 夜凌云顿了顿,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那也没关系,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但是,现在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他伸出手指,抵在夜枭子嘴唇上。 夜枭子握住这只手,盯着夜凌云一双眼看了半晌。夜凌云在拒绝什么?唇上还有着夜凌云指尖的触感,是这个人第一次暧昧地触碰别人。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恶,喜欢一个人说了算。” 可恶,这个人真可恶。明明已经决定好好说爱他了,夜凌云偏偏不同意这时候来听,一番爱慕连同那一点点刚嗞嗞响起的雀跃被他一根手指锁回心里,化成一股酸水四处流。夜枭子忿忿而委屈,又前所未有的不舍。他这样说,额头抵上夜凌云的额头,又牵着他那只手覆在自己脸上,小小地往夜凌云掌心里磨蹭了一下。 夜凌云不应该表态的,夜枭子心想,他现在更舍不得夜凌云了。可是怎么办?他让夜凌云重新接触军务,不就是为了夜凌云更了解将要面对的敌人么?他不顾风险带夜凌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夜凌云更顺利地离开么?他原本就是时时刻刻准备接受夜凌云的离去的。一年,两年,哪怕这战争不幸持续近百年,于他们以万计数的生命又算什么? 可上万的黑夜白夜,数来密密麻麻同今夜的星空一样,他却只能独自去承受四平永恒的寒冷。那夜凌云会去哪儿?仅仅是冥界么?五平幽诡森寒,六平终年和暖,七平冰雪覆盖,可都是小小一轮圆缺不定的月,哪里会有四平的青碧月轮? 夜枭子抬眼,轻声问他:“你还是不肯拥抱我么?” 夜凌云全然不明白一个拥抱怎么会演变成一场性事。他只记得一开始夜枭子想要他的拥抱,这不过分,他想,于是张开了双臂。然后细密地吻就落在他面颊上,夜枭子支起上半身,倾身哄着他,一迭迭的宝贝儿混着他的名字,夜凌云觉得痒,想躲,夜枭子不追,就撇着眉梢看他,眼尾也垂下来。一个吻而已,他便犹豫着去吻夜枭子。等夜凌云再回过神来,夜枭子已经骑在他身上,要来吃他。 衣服松松垮垮,扩张做得十分潦草,夜枭子想容纳他,性器却堪堪擦过他臀缝。夜枭子恶咽一声,急得咬牙切齿,越急就越不得章法。 “你——”夜凌云箍住他乱动的腰,意志一半清醒一半沉湎,他深深呼吸,试图让一切停下来。 可夜枭子道:“别拒绝我,夜凌云,别拒绝我。”眼角青迹深得可怖,他抓着夜凌云的手腕,想要挣开夜凌云的禁锢。 “你真的想要我么?”夜凌云凝视着他。 战争前夕,幕天席地,仓促草率,哪一个都不合适。但夜枭子毫不迟疑地扑进他怀里,一双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吻着他嘴角,根本不允许他反悔道:“我要,夜凌云,我要你。” 夜凌云接受着他乞求一般的吻,扣住他的后颈,一翻身将两个人上下调转。明明已经近得两个人鼻尖贴在一起,但夜枭子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深远,夜凌云看着自己幽绿的倒影,像是自己跌进了深渊,可夜枭子会接住他的。正如此刻夜枭子一双手臂,藤蔓一样缠上他的脖颈,在他的脊背上交叠,将彼此锁在一起。 彼此胸腹相贴,手掌扣着夜凌云的肩胛骨,夜枭子不肯让他起来。他终于得到了最不敢奢望的人,却是在离别在即、生死难料之际,那点酸软又在心底蔓延开。他沉迷地吻着夜凌云的肩颈,舔去细汗,在他光滑的肩头一咬,留下一道印子。夜凌云微微吃痛,夜枭子抚摸那圈齿痕,又轻轻在他唇上一吻:“我的。” 夜枭子分开双腿,又开始诱哄他:“不给我么?” 来拥抱他吧,来打开他吧,来给他难以承受的孤独留下些余温。夜枭子扣着夜凌云的肩部,十指深陷,终于在夜凌云倾身而入时抓出数道血痕。 酸痛在他体内膨胀,夜枭子在很多年前就明白,爱夜凌云就要承受痛苦。不一样的,他想,勾着夜凌云的脖颈,需要氧气一样去吻夜凌云,那根只会躲着他的舌头终于学着来回应他。不一样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掐着夜凌云肩背上紧绷的肌rou,想要让他知道自己有多痛,又在确认这一切的真实。夜凌云也是痛的,夜枭子凝望着他不断颤抖的眼睫,扑在面上的呼吸也颤巍巍地长短不定。于是手指下意识地松了力度,他把夜凌云往自己怀里按。 “夜凌云,动一动。你会舒服的。” 碾平他,驯服他,让他深处留下他的轮廓。 明明身下的人疼得唇色发白,还是用着柔软的腔调,夜凌云在犹豫之前已经本能地选择了相信夜枭子。层层叠叠的围剿被反复进出击破,咬势变成紧密的包裹,皆成为他忠心的俘虏。夜枭子在疼痛减弱后扭着腰来迎合他,身上的双手又肆意游走在他的胸腹上,揉捏推掐,把玩着他的肌骨,力度时轻时重,和他在欲海的浅滩上拉扯。夜枭子屈腿,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姿势脚趾擦过他尾椎,夜凌云一阵惊栗,呻吟声先溢出来。叫出来嘛,夜枭子煽动着他,在他腰窝上打转的双手终于分过来一只,指腹摩挲着他的嘴角,哄他张开嘴。 双唇一张,沉湎的吟洞xue来风一样幽幽吐出来。夜枭子就笑,抬头亲吻他。鼓胀的囊袋和腿根碰撞,发出闷闷的响声,性器摩擦间碾过凸起,xuerou就往上缠,一边推拒一边挽留。两个人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混杂着几个吻。 “如果,如果我们真的——兵戎相见——”让他带着云蝠去投奔夜凌云吧。情动之下心潮激荡,勉强将字吐成句子,偏偏夜凌云低头吻住他,不让他把话说完。夜枭子呜咽一声,揉捏夜凌云一身骨rou的手更加用力。 “夜凌云。”他呼喊道。 夜凌云停下来,凝视着夜枭子一双眼,幽幽的绿,所有的不安与渴求混杂在一起。他是希望和这个人同生共死的。理智拽着扯着,千百根铁链通通被他的心意挣断,只剩最后一根藕丝一样的束缚——他不能轻易许诺,他不能沉浸在冲动里。 夜凌云低头,额头抵住夜枭子的,声音模糊在风里: “枭。” 鬼谷的进攻是在这一年的四月初,圣界十万年难得一遇的暴雪为反抗军争取了不少了时间,而雪势刚刚减弱,沉寂了多月的军队被他这位未来的霸主派往五平。那时候夜凌云已经离开云蝠郡月余,年中时,首席传密信给夜枭子:夜凌云即日前往冥界。 没有人可以战胜云蝠军团,或许这句话可以更夸张一些,没有人在正面战场上战胜夜凌云。连连吃亏失利的冥界军队在一个凝重的破晓时,迎来了他们久违的盟友。夜凌云摘下兜帽,露出冷峻的面容:“请交给我指挥权。” 战争持续了整整三个昼夜,有序撤退且没有重大损失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鬼谷立在山崖上,下属向他报喜,他冷笑道:“稳扎稳打、出手则锐利逼人,和我们之前鲁莽怯弱的手下败将哪里是一路货色?去查查,他们的首领是谁?”鬼谷并不知道,他即将陷入泥潭。 云蝠是驾驭天空的种族,云蝠军团自然以行动敏捷、善于长途奔袭著称。鬼谷起初并没有猜到他现在的对手是夜凌云,他将冥界诸将的信息与风格核对一遍,依然无法确定敌将身份。他只能明确一件事,在他如今这个对手上,他占不到什么便宜。 一个口子撕不破,那就去撕另一个。鬼谷没有时间和夜凌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七平的严寒太漫长,他不能再等一个冬天。多兼顾一条战线,就要多分散一些兵力,起初第二战线推进得格外顺利,鬼谷以为他又看见了半年吞并冥界的希望,但当他拿下三个大城郡后,第二战线的进展速度陡然下降,鬼谷知道,他上当了。 在沉默燃烧的怒火里,四平的密信被送到他的桌上。夜枭子写信给他:“……多兵合作、在作战之中不断创造有利条件以取得胜利、注重歼灭敌人数量是夜凌云最根本的指挥风格,天空又或者陆地,轻敏又或者沉重,仅仅是表面。以现在的战况看,属下斗胆猜测,我们最jian诈的敌人是夜凌云……恳请鬼王大人,给云蝠军团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一个向夜凌云报仇雪恨的机会……” 鬼谷回信:“拿下四平前往五平的枢纽城郡。”他要和夜凌云慢慢斗,这之前,他要为自己的军队找第二个后方,也彻底斩断夜枭子的后路。 四平在终年的温冷里迎来了战争。 夜枭子占领了枢纽城郡,也一并斩断了四平与五平之间的主要通讯。他当然留下一手,将一概设施保存完好,以便来年修复,索性首席所执政的城郡与夜凌云之间直接联系,并无大碍。一根蜡烛两头烧,跨越宇宙指挥战役对于夜凌云来说,虽然繁重,却并不艰难。麻烦的是如何设下更深的圈套,等着鬼谷往里跳。他坐在屏幕前,四平参谋部几十个人加一起都不如他的副将熟练,大量的信息整合之后传过来一看,依旧有着疏漏,他便难以避免地会想起夜枭子,最了解他心思的人,来日兵戎相见会明白他的每一次部署么? 冥界进入寒冬时,鬼谷在第二战线的兵力向着四平转移,在冥界诸将的如释重负里,夜凌云缓缓闭目,他知道,接替七平军队的将会是他的云蝠军团。 不过不要紧,一个冬天的时间,他要去准备另一件事。 超兽战士的藏身之地在六平,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这大概可以解释为灯下黑,总之,鬼谷并没有找到他们。当初与鬼谷一战之后,众人分散失去联系,再联络上所有人,费了首席不少时间。夜凌云十分明确地告诉他们,几个人的单打独斗是不可能在大规模战争里战胜鬼谷的,在他们不能一对一战胜鬼谷时,他们就注定要面对漫长的战争。而他们之中,除去风家兄妹,其余人都没有经历战争的经验,等待,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夜凌云想,时机大概合适了,他要把这群背负着永恒使命的超兽战士,带进这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