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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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祝君君和蒋灵梧说着关于一会儿要去救治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但许久没等到对方回应,她不由偏头望了望,然后便对上蒋灵梧一双幽深的眼睛。 祝君君心跳一滞,莫名有些害怕,还下意识转过了头去,不想让对方看清自己被人亲肿了的嘴唇。 蒋灵梧问她:“他方才,可是欺负你了?” 祝君君连忙否认:“不,没有,你不要乱想。” 蒋灵梧呵呵地笑,没说什么,却停下了脚步。 祝君君也跟着停了下来,就见蒋灵梧抬起手,用带着薄茧的拇指细细抚摩了几下她的唇瓣,接着又替她收整了散漫的衣襟,最后在她微翘的唇珠上轻轻一吮,这才放过。 祝君君不免紧张,连忙挽住蒋灵梧胳膊:“灵梧,你是不是生气了?” 蒋灵梧摇头:“如果你轻易就原谅了他,我确实会生气。不过,”他顿了顿,“你并没有啊。” 祝君君还是不大放心,她总觉得此刻的蒋掌匣和以往有些不同,说不定是真生气了,但嘴硬不承认。 不过会生气的蒋掌匣祝君君反而觉得他接地气了,这世上哪有完全不生气的人,蒋掌匣平时只是太宠她迁就她了,难得看到他这样的一面,还怪勾人的。 于是祝君君趁蒋灵梧不备突然踮起脚在他鬓边用力亲了一口,蒋灵梧怔住,讶异地抬了抬眉,祝君君则嘿嘿笑起来:“蒋掌匣,生气了就是生气了,我允许你生气,我自己都生自己的气呢!” 方才面对岳星楼那番剖心似的的表白,她真有过半刻的心软,但好在最后坚守住了原则。 蒋灵梧失笑,想说自己没有,可话到嘴边却改成了:“是,我真的生气了。” 祝君君笑得更加开心,将他胳膊紧紧搂着,脑袋亲密地贴在他心口处:“你生气也很好。灵梧,我们是平等的,别把我当菩萨一样供着。” 虽然夜路漫长,不过有人相陪,走多远都可以。 *** 通过机关阵后,祝君君一眼便看到了已候在雪庐门口的阿蝉,祝君君还记得他,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阿蝉连忙提着灯小跑过来行了个礼,问:“太吾阁下,这位便是百花谷的蒋掌匣吗?” 祝君君之前有让诸葛靖恩知会过诸葛雪衣,说她会再带一个百花谷的掌匣人过来,为人十分正直可靠,让他通融一下。 诸葛雪衣并未拒绝。 “对,正是他,”祝君君点头,“你家主子应该不想见我,所以我们直接去山洞吧。” 阿蝉小心地松了口气——他之前隐隐担心过祝君君会提出要先去拜会他的主子,因此在听到这句话后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像生怕对方突然反悔:“好,二位请随我来。” 雪庐仍然静谧,加上种植在这儿的蓝雪花被采摘了许多,景致显得有些寥落。三人很快就到了山洞口,阿蝉照例不进去,只说道:“二位客人,那人就在里面,小人会守在洞口,二位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祝君君与蒋灵梧一同进了山洞,没走几步就听到洞的尽头传来一阵阵锁镣撞击发出的声响,还有那冯三娘沉重的喘息和她时不时发出的古怪的呓语。 蒋灵梧来之前已经对冯三娘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因此也不惊讶,然而等他真正走到洞xue深处、见到冯三娘本人时,还是面色凝重地蹙起了眉。 祝君君叹了口气,解释道:“她身上的伤太多了,而且还被种了心魔蛊,若不是因为相枢入魔恐怕根本撑不到现在。我想救醒她是因为她身上还藏着些秘密,我……私心想为她们姐妹揭开当年事情的真相,所以灵梧,你替她看一看,若是我把她的相枢入魔解除掉,她还能活多久?” “我尽力一试。” 蒋灵梧颔首,从药箱中取出针匣和一小瓷瓶。 祝君君见他揭了瓷瓶的塞子送到冯三娘鼻下给她嗅了嗅,原本还躁动不安的人便渐渐呆滞了下来,随后又取出若干银针一一刺入冯三娘周身几处xue位,让人彻底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等预备工作做好后,蒋灵梧这才拾起冯三娘垂在地上的手腕,那腕子皮包着骨头,已经瘦得脱了形,还因为多日被锁链锁住而伤痕累累,祝君君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挪开了视线。 这一回不同以往,冯三娘的身体情况实在太过复杂,以蒋灵梧的医术也号了许久才终于有了个数,他放下冯三娘的手腕,又沉吟了片刻,这才对祝君君道:“……救是必然救不活的,她现在的情况我只能尽量为她延命。” “那能延多久?”祝君君问。 她想,至少要延半个时辰,足够她把话问完才行。 却听蒋灵梧道:“短则十日,长则一月。” “这么长!”话一出口祝君君便觉不妥,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只能有一炷香左右的时间。” 蒋灵梧苦笑道:“若是旁人,恐怕真的至多只有一炷香,但此人有着多年习武的身体底子,再加上她是璇女派底子,所修内功与我同属玄阴属性,若我日日用真气为她调理内息,是可以拖延些许日子的。” “原来如此,”最多一个月,时间上怎么都够了,不过却要耗费蒋灵梧的真气,这一点祝君君觉得委实不必,于是便捏住蒋灵梧袖子轻轻晃了晃,含蓄劝道:“……倒也犯不着你日日为她调理的,你得以保重自己的身体为上。” 蒋灵梧听懂了祝君君言下的关心,心中温暖,抬手拍了拍她手背,应了个“好”。 事情宜早不宜迟,祝君君当即就取出了伏虞剑柄,该如何收服相枢之气她已称得上经验丰富,这回也难不倒她,只是过程中出现了个小小的意外—— 精纯境界六层的冯三娘身上所盘踞的相枢之气比她以为的要浓郁得多,几乎是之前那些失心人的十倍有余,祝君君险些没能控制住那团被剑柄抽离出来的血雾,叫它们从山洞里逃出去。 幸好她反应及时,立刻调整了策略,一边抽一边将其凝聚成血露,等到最后竟凝出了一颗龙眼大小的赤红色珠子。 而收功后祝君君也没有当着蒋灵梧的面直接服用——之前的宋鸾羽和诸葛靖仇都被她这一举动吓得不轻——她记得教训,不敢再随意张扬自己“不拘小节”的那一面,于是收进了怀中,准备等独处的时候再吃。 冯三娘从相枢入魔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后便陷入了昏迷,蒋灵梧立刻着手为她处理伤势,外伤都好弄,关键是她紊乱的内息,如此一番折腾下来,两人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最后还有一桩大问题,那就是冯三娘身上的心魔蛊。 祝君君提出用割手腕让血流交汇的方式来处理,就像之前帮靳不忾探查蛊虫时那样,但蒋灵梧坚决不答应,说他有办法,于是祝君君便看到他取了根稍粗一些的金针,在找准了那蛊虫的位置后极为迅速地扎了进去—— 就跟她那回误打误撞压制住司徒邪的心魔蛊一样。 祝君君憋住了笑,却憋不住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促狭之色,蒋灵梧回头看到,掩着嘴略显尴尬地咳了声,说:“……我也是,有私心的。” 如是又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冯三娘终于幽幽转醒,她一睁开眼睛祝君君就知道她脑子正常了,虽然洞里光线昏黑,可她的眼睛却黑白分明,虚弱中透着股无情的冷意。 冯三娘也看到了正托腮坐在她跟前的祝君君,她浑噩的记忆中依稀有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影子,只是不等她想清楚,对方已然先一步开了口。 祝君君说:“冯三娘,你已经活不久了,但我知道你与璇女派大师姐狄小芸有仇。你将她的事告诉我吧,我会为你们冯家三姐妹求一个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