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中(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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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命运,无论如何漫长复杂,实际上只反映于一个瞬间:人们大彻大悟自己究竟是谁的瞬间。——博尔赫斯。 简隋英也不例外,“我究竟是谁呢?”他想,“我是他们口里的小简?是隋英?是那个出现在电视上的明星?还是一个虚无飘渺的灵魂?不,我谁也不是。我就是简隋英。” 时间和空间会永远把命运分割,通向无数的未来。可迷茫如他,对过去一无所知,又谈何未来? “大师。”简隋英说道。“谢您费心为我考虑,但我还是想带着记忆再来一次。” “执迷不悟啊。”寂空大师双手合十摇着头说道。“红尘五欲六尘,简施主都可以放下,不如了断一切执念重新来过,你有慧根,斩断尘缘跟着我潜心修佛,也可渡过往一切苦难,等你开悟那天,便知所求皆虚,所贪皆假。” “师傅,你……”晏明绪听不到简隋英到底是如何回答的,可看他寂空大师的态度,是要简隋英和他一起出家,这怎么可能。 “明绪,让简施主自己选。”寂空大师打断了晏明绪的话说道。“你的执念也过深,待简施主选完后,你也留在这里几日,斋戒忏悔。” “大师,我不懂佛,也悟不到你说的那些什么虚的假的。”简隋英答道。“我只知道,众生皆苦,可能我倒霉点,比别人苦了些。那又有什么呢?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就这样吧。” “简施主既心意已决,贫僧也不再强求,只可惜……唉,众生皆有缘法,罢了,罢了。”寂空大师说完,便起身焚香,并嘱咐晏明绪把简隋英的身体原封不动的带到这个禅房。 晏明绪似乎早就料到了简隋英会这样选择,把他的身体存放在离佛堂不远处的冰库中,现下得到了寂空大师的允许,打了通电话,叫人把身体送了过来。 几乎从未有人有过这种面对面直视自己身体的时刻,简隋英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了好久,他的身体被晏明绪照顾的很好,身上的伤口和血迹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消失了,双眼沉寂的闭着,就像睡着了一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片刻的宁静。简隋英只觉得神奇,仿佛他和这具身体已然分割开来,此刻的他既不活在当下,也不活在未来。 于是他开口对着寂空大师说道。“大师,我可以回去了吗?” “简施主躺下吧。”寂空大师点头道,同时叫那两个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的人退了出去。“你们也出去略微休整吧,七天之后,简施主愿意,自会出来相见。”寂空大师见邵群要张口,又解释道。“邵施主也请放心,简施主不会再受你的牵扯,只顾出去便是。” 邵群和晏明绪虽然不愿意,但眼下简隋英活下来才是大事,只得依言退了出去。 简隋英也依着寂空大师的话躺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寂空大师在他身边的蒲团上坐定,再次念起了他听不懂的经文,可这次他的头没有发疯似的疼痛,只是伴着这些他听不懂的经文眼眶愈发沉重,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睡了过去。 过往的那些记忆,也逐渐在梦中清晰。 “隋英,隋英。”他听到了他母亲的声音,于是便张开了眼睛。 他的母亲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抱着小小的他在那片精心栽种的玫瑰园中悉心的给花浇水,她对他说。“隋英,你看,玫瑰要发芽了,我们的隋英也要长大了。” “mama。”他呼唤着他的母亲,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嫁给简东远。”他问。“为什么不和他分开,他害了你,也……害了我……” “隋英,你恨mama吗?”他的母亲抚摸着他的头发问道。 “不,该恨的是简东远,该恨的是简家。”简隋英贪恋的抱着他母亲单薄的身体回答道。 “隋英,放过……”他母亲的声音愈发飘渺起来,身影也愈发模糊,简隋英觉得自己就要抓不住他了,只能拼劲全力抱着那要消散的影子。“mama,放过谁?我答应你,只要你回来,mama……” 可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事即使拼劲全力也无法做到,比如说留住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他的母亲再一次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听到他母亲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她说。“隋英,放过自己吧。” “放过自己?”简隋英想。他已经赌上了一切,把身体和灵魂都压到了报仇的一面,他还能放过他自己吗? 为了能复仇成功,他已然堕落的无可救药,混迹在娱乐场中,以复仇为养分逐渐成长。他把能利用的一切人都当成工具,也把自己当成工具,既迎合别人的欲望,又满足自己的欲望。伴随着他的价值越来越高,他的思想也愈发麻木,从未有过挣扎,从他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最开始,他就没了回头路。 他不能爱任何人,他也不需要被谁心疼。即使他还清晰的记得与晏明绪的第一个吻,第一个怀抱,他也记得他曾经是他最落魄时候唯一的支柱。尽管有可能他们这种扭曲的关系只是靠利益维系,可他还是能在他面前放下那些虚假的面具,把自己那些卑劣的野心和欲望赤裸裸的展示在他的面前。 那个人总会抬起他的脸,任何给他一个拥抱,让他的手环上他的脖颈,同时也用嘴巴堵住他接下来要试探的话。 他也曾思索过这个男人给他的拥抱是不是出于爱情,可随后便否认了。他既不需要也不相信,毕竟,谁会纵容自己所爱的人整日投入别人的怀抱呢? 走马灯似的,他又想起了邵群,浴缸里被水淹没的感觉他还记忆犹新。他讨厌眼泪,也厌恶自己又过多的情绪。可当他把头扎在水里,却发现这里居然可以尽情的流泪,于是他的泪水潮水般的涌了出来,这一刻他确定自己是贪恋这种感觉的,就好像沉寂了许久的压抑终于得到释放,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有人拉了他一把。那个人垂下头把他从浴缸中半拖半扯着拉了出来,他的腿被撞到了浴缸的一角,火辣辣的有些疼,却感觉到了一丝人间的温度。 那晚邵群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他,黑暗中,他观察着他静静的睡脸,汲取着他的怀抱中温暖。他看着外面漆黑无比的天色,又看了眼眼熟睡在他身边男人的侧颜,不知道什么时候邵群醒了过来,用漆黑的双眸默默的看着他,他的眼中有光亮,他想仔细的看清,但周围实在是太黑了,黑到把他眼中的光亮都吞噬了。 于是他只是伸出手,在空气中描摹了一下那光亮的痕迹后便背着身脱力般的躺下了。他不需要光,他想。 因着他的坚决,他的计划进行的顺利无比,利用邵群的娱乐公司打压简家的娱乐公司,利用李文逊哥哥的黑道势力让简东远走上愈发贪婪的犯罪道路,利用能利用的一切资源把自己打造成了最有价值的巨星。 他清楚的知道,只要能让简家倒台他能付出任何代价,可他所付出的把他的精神和rou体撕裂的疼痛不已。心底的最后一丝温情让他到底没有依着晏明绪的话对邵群下手,他带回去的东西是假的,他知道晏明绪看出来了。 可晏明绪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色平淡,神色也稀疏平常的收起了他手里的东西,他听到了晏明绪发出的一声叹息,随后帮着他完成了复仇的最后一步。 简家到底是倒了,他的复仇结束了。 那天他把自己用墨镜帽子口罩蒙了严实,破天荒的到报摊上买了本杂志,看着上面清晰的简家倒台的标题,意料之外的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只觉得突然失去了目标。 街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都为自己的行程忙碌着,相当具有烟火气和俗世的气息,他只觉得格格不入。他觉得自己的过往都像是他演过的某部电影,现在电影结束了,里面所有的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结局,只有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没有人与他有真正的羁绊。 他不知道自己在街上到底走了多久,直到周围不再有喧嚣的人声。他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的指针一分一秒的流逝,随后在附近的小超市买了只冰淇淋。那是他母亲常常买给他的牌子,他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尝过了,付完款后,他拿着那只冰淇淋走上了附近一栋建筑的顶端。 风在他的耳边肆无忌惮的吹着,他突然想说说话,于是拨通了邵群的电话。他问他“生活是不是总是这样伴随着痛苦。”他回答“确实是这样。”他就没有再说话,默默的挂断了电话闭上了眼睛,周围的风还在吹着,黑暗中感官被无限的放大,甚至周围的风冰冷的都有些刺骨了。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天空,有几只鸟从天上飞过,不知道是哪一只,傻乎乎的撞到了附近的电线上,悄无声息的坠了下去。他摇了摇头,拆开了冰淇淋的包装,冰淇淋有些融化了,上面的奶油黏腻腻的流到了他的手上,像是某种令人作呕的液体,他的手一颤,冰淇淋落到了地上,在地上形成一个丑陋的图画,他盯着那个图画好久,无力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再一次的消失殆尽,终于卸下了自己所有的伪装,捂着脸无助的蹲了下去,泪水沿着他的指缝大滴大滴的流了下去,流到了已经融化的冰淇淋上面。 随后他化身成了一只满身伤痕摇摇欲坠的飞鸟,从高空跃了下去。 “死亡来自背后,即使它看上去来自前方,前方只属于生命。”他记不得他是从哪看到的这句话,但这是他跃下去的最后一个想法。“向死而生。”哪怕这种行径只会在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和灵魂上再添一道伤痕,但这也是最后一道了。 他觉得自己像鸟儿一样遨游在空中,大口呼吸着周围的空气,直到感官全部消失。 他醒了,但是仿佛又置身在一场梦中,所谓清醒恐怕是另一场梦,梦见自己并没有做梦。他的记忆全都回来了,他也终于知道了自己跳下去的真相。 寂空大师所念的经文随着他的醒来戛然而止,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狂风把略带简陋的禅房吹的呼啦啦的直响,被纸糊过的窗也染上了污水。 “简施主醒了?”寂空大师语气关切的把一旁的竹筒的杯子放到了他的手里。 “嗯。”简隋英盯着那一抹污泥沉声应着,随后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目光却无法从那块污渍中移开。“谢谢大师。”简隋英嘴里道着谢,把杯子放到了一边,随后又躺回到了竹床上,用手臂轻轻的遮住了眼睛。 “想出去见他们吗?”寂空大师和善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简隋英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寂空大师另一个问题。“我能放过我自己吗?” “放下一切,立地成佛。”寂空大师答道。“看似简单的道理,世人却依旧做不到,如若贫僧也能够参透,便不在这禅房了。” “大师的意思是?” “这要看简施主自己了,看你想不想放过自己。”寂空大师沉声道。“明绪和我说过一些关于你的事,我也是这么劝他的,如今同样的话也留给你。三十三天着于五欲,彼以人间为善趣,于如来法得出家为善利而得三达。所以然者,诸佛世尊皆出人间,非由天而得也。诸多怨憎缘法,生于人间长于人间,并未天定,顺其自然吧。他们都在门外,要不要见,全凭简施主自己做主。” 简隋英决定: A,现在叫他们进来,过去的种种不能避免,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 B,不叫他们进来,认真参透大师所说的话,等自己真正放过自己了,再给他们一个答案。 C,让他们都回去吧,他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想开启一段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