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衣卿相6
其实一个人在农家小院的日子并不算难熬,虽然没有仆人随侍,但顾爻将一切安排得很好。 每日会有镇上酒楼的人给袭越送来一日三餐,照顾着袭越的饮食。 每日隔壁的大婶会给袭越送来煎好的药。 甚至连沐浴和衣物的换洗,顾爻都有安排人。 顾爻每日闲来无事就在院中走走,每日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倒是把前十来年没歇够的日子一次歇了个够本。 只是体会过有个人在身边陪着的感觉,一个人总归是有些寂寞。 他不想要仆从,一个原因是不想有人贴身跟着,万一他的部下找来,多有不便。 另一方面,若是没有仆从,他一个人,又是眼盲,小少爷总会多记挂些。 想到顾爻,袭越又有些想念他了,连带着回想起那些没营养的八卦,回味起来,在脑子里嚼巴两遍,也体会到些趣味,带出些甜。 那平日里勾不起他半点兴趣的烂俗话本故事,如今确实是想念的紧,也不知那狐妖被书生伤了以后有没有好。 袭越叹了口气。 已过去三日,也不知小少爷何时才会再来把故事讲完呢? 袭越正像往常一般踱步到院门口,却听到一声远远的呼喊。 “阿玖—” 袭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听得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带着喘息声在自己面前停下。 顾爻跑着来,有些累着了,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开口。 “阿玖,我来给你讲完剩下的故事了,这次我能在这边住三天,阿玖可不要嫌我烦。” 少年奔跑而来的带起一阵清风,带着少年的甘松香和田间的村头的稻香,无端撩人心弦。 袭越觉得连日来飘忽不定的心都安了下来,带出些欣喜。 当心里好似缺了的那一角补足,当如潮般的欣喜漫上心头,袭越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这么在乎小少爷的。 他感受着胸腔里心脏的振动,每一声都在清楚地告诉袭越,它在为了眼前的小少爷而跳动。 他突然很想看看小少爷的模样。 他会是什么样呢? 是被人养的金尊玉贵? 还是会被人养的圆润可爱? 无论袭越多想看看顾爻的模样,如今他的眼睛只恢复到能勉强感受光亮。 压下心头的翻涌,袭越面上挂上温和的笑。 “不会嫌弃阿笙烦的,晚上阿笙可以给我讲完上次的故事。” 顾爻展颜,“好啊。”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村子宁静,倒生出些许岁月静好的感觉。 袭越的眼睛也好了许多,已经可以看清模糊的人影。 时间也已经过了一月半,杭城逐渐步入冬天。 今年的天气似乎格外寒冷,早早的晨间就开始起霜,午间温度一高,那霜和冰便化开来,带走这些时日难得的温暖。 袭越披着顾爻前几日送来的水貂披风,坐在窗前,都感到些寒冷。 袭越早已把院子摸索都得明明白白,他知道这个方向往窗外看去,刚好是可以看到院门口的角度。 前几日本是约定的日子,顾爻却因为天气转凉受了风寒,差人来送了信。 如今他的风寒也不知好了没有。 袭越想到上一次见面,小少爷压抑的咳嗽声,心里不太好受。 小少爷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也不知能不能把他接到京城去,让宫里的御医给看看。 距离上次见到小少爷,已经是七日前了吧。 也不知那个书生和小姐故事,两人后来如何了。 顾爻每次来都会给袭越讲个故事,却每次都留一点,等着下次再说。 好像是故意吊着袭越一样,袭越也有问过顾爻。 顾爻狡黠一笑,清亮的少年音里带着些许调皮。 “就是要让阿玖一直想着故事,这样阿玖就会一直想着我啊。” 明明都不是情话,袭越却突然感觉有些脸热。 他轻咳两声开口,“就算没有这些故事,我也还是会想着阿笙的。” 顾爻脸上笑得甜,心里mmp。 渣男的嘴,骗人的鬼。 袭越思及此,轻叹一声。 当真是中毒不浅,才这么几日不见就想念得紧。 袭越想得出神,临近晚间的秋风一吹,脖子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冷的人一哆嗦。 袭越拢了拢披风,听见一阵疾风呼啸而过,带起院里的落叶,在这冷清的小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隔壁农家升起了袅袅炊烟,是人间烟火,更衬得袭越这孤身一人有些可怜。 今日小少爷大抵也是不会来了。 袭越略微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担忧。 病去如抽丝,也不知下次再见要几时。 袭越抬手关起窗户,桌上已经放好送来的晚餐。 顾爻银钱给得足,这些饭食也是酒楼大厨用了心去做的,可是没了那一个人在身边解乐逗趣,这些食物吃起来都味同嚼蜡。 勉强吃了一半,袭越放下碗筷,如今眼盲,也没办法做其他事只能早早上床。 长夜漫漫,还不知该如何过去。 袭越无端生出自己是个深闺怨妇的错觉。 如今更是独守空闺。 * 明明天色已经过了午后,秋天的天又黑的早,顾爻还是央着樊老爷子让他出来。 顾爻年纪小,又自小体弱多病,总会得到家里人更多怜惜。 被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一盯,再带上些许哀求,樊家老爷子总会败下阵来,总不自觉就会纵容些许。 顾爻紧赶慢赶地在天色完全暗下来前到了小院,挥挥手就让小厮去就近的樊家庄子歇息一晚。 他蹑手蹑脚摸进小院,却没看见屋内点灯,还以为袭越早早歇下了。 本就不是个安分的性子,看到这么适合搞事的氛围,那股子想要恶作剧的小心思上来就压不住了。 摸进房内,袭越本就毫无睡意,从顾爻到门口他就知道是谁。 既然小少爷想要吓他一下,那就看看到底是谁会被吓到吧。 他躺在床上等着小少爷“羊入虎口”。 顾爻越靠近床边越激动,想到等会平常冷静自持的袭越被他吓到从床上跳起来,他会气急败坏,可能还会尖叫。 那个场景,还真是想想就开心。 在那双“罪恶之手”即将碰上袭越时,袭越睁开双眼。 月光下,袭越脸色惨白瘆人,还瞪着一双眼,那双眼因为如今眼盲还毫无焦距,衬得袭越跟个索命的吊死鬼一样。 顾爻被这幅讨命鬼的模样吓得猛地退后,却被袭越一把拽住手腕压回床上。 袭越调笑着开口,“呦,这是哪家的狐妖,要来吸我精气啊。” 顾爻被压到床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听到袭越略带调戏的话,脸色更是猛地蹿红。 顾爻真的袭越肯定早就发现他了,如今被人压着动弹不得。 袭越一条手臂压在他的肩颈,一条腿别住他的双腿,双手手腕又被袭越另外一只手压在床头。 在此进退不得的境地,他怂的从心,弱弱开口。 “阿玖,我错了。” 这个刚刚敢来吓唬自己的人现在认错又如此迅速,袭越感到无奈。 特别是少年的声音里还带着讨好,袭越似乎都能想象到少年那双明亮的双眸盯着自己,带着些狡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少年明目张胆打着让自己放过他的小算盘,袭越却无可奈何,只想纵着他。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面上袭越还是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 总归是要讨些好处的。 “噢,阿笙错在哪了?” 顾爻也不管袭越能不能看到,讨好一笑,“我不该吓阿玖的,我明日给阿玖做白玉枣糕赔罪,好不好?” 白玉枣糕? 小少爷亲手做的白玉枣糕。 小!少!爷!亲!手!做! ?! 听到这个赔礼,袭越满意了,虽然心里想要些更过分的赔礼,可是如今还不到时候。 袭越翻身从顾爻身上下来,顺势躺到里侧,还拽着顾爻的手。 顾爻:“……”手还不放开?! “这个赔礼勉强合意吧,那阿笙明日要亲手给我做。” 袭越还特意强调了一下“亲手”。 顾爻无奈,佯装不懂,“当然是我做啊,如今阿玖行动不便。” 袭越:“……”我恨你是个木头。 被顾爻一句行动不便堵回来,那点子旖旎气氛都被搅和没了。 罪魁祸首却还毫无察觉,躺在温暖的榻上打了个半滚,快速把外袍和披风脱下,把自己整个裹进被子,一点没有客气的。 刚刚病愈,又是赶路来的,顾爻早就累了。 要不是想搞事的心支撑着他,早就睡过去了。 他打着哈欠,声音迷迷糊糊,“明天给阿玖做白玉枣……糕。”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睡去,可见是有些累惨了。 长夜漫漫,终究是只有袭越一个人醒着。就墨的快穿,叮,火葬场到货请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