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出發

    01

    Pornhub網頁瀏覽量全球排名前十，說是「因特爾內特」世界的熱門景點也不為過。上頭的影片很多，各種類型與數量，多到大概一輩子也看不完。但即使如此，人們還是常常順著關鍵詞，翻上整整十幾頁，才挑上一個自己滿意的影片。

    不過，用戶Lonelywhale94從來沒想過，他會因為搜尋「放鬆行程」而看到這部影片。

    ※

    「都收拾好了嗎？」

    「啊、等等，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帶帽子……嗯？你又在拍什麼？」

    鏡頭隨著持鏡者走路，晃啊晃的，最後站定在被拍攝者的上方。

    畫面裡的人正蹲在行李箱旁，對著明顯有點爆滿的箱子苦惱著。他抬眼，抱怨、也有點撒嬌的意味說到：「這有什麼好拍的？晚點再拍吧？你不怕沒電嗎？」

    「我有帶備用電池。」

    「那充飽電了嗎？」他起身，去旁邊的櫃子取了一頂帽子，試戴在頭上。轉過頭來，展現給拍攝者看，又像是拿對方的反應當鏡子。

    「啊……我忘了……」

    「笨蛋。」他罵到，但笑得挺自然。

    「那要先拍一點性感的嗎？」

    然後用手捏住家居服的衣角，刻意喬了個誇張的姿勢，並稍稍微掀起衣服。

    這一撩，反倒是持鏡者慌了手腳。

    在鈴鈴笑聲中，攝影機的角度突然紊亂，似乎是差點掉到地上。

    ※

    Pornhub上大多是單刀直入的色情片，從00：00開始，就是一對或多組的奶子和陰莖懟著鏡頭。素人自拍則多是昏暗的燈光、基礎水準的畫質、被刻意截掉的臉，以及超級清楚的性器官。

    帳號「一九九五的日月」則不是如此。

    這似乎是個放在Youtube也不奇怪的情侶Vlog日記──喔、除了他們也會把上床的過程剪進去外──長達五十分鐘的影片，大概一半在吃飯逛街打情罵俏，另一半在吃rouyin叫上床打砲。

    入鏡的通常是一位黑色頭髮的韓國男生，被叫作「Jimin」。笑起來甜甜的，聲音很可愛。他對於被拍這件事坦率得很。雖然老是說「別拍了」，但又會故意在鏡頭前調戲對方，甚至不經意地對著攝影機眨眼。

    在留言區，最熱門的留言永遠是：「我雖然聽不懂，但我喜歡他的聲音」，或者是：「在我快射出來之前告訴我他幾歲？我不想犯罪！」

    掌鏡者是另一個紅色頭髮的韓國男生，名字不確定是哪個字，但發音應該是「Tae」。他的聲音比較低沉一些。常常為了跟對方講話，而忘記要拍攝，鏡頭東倒西歪，總要Jimin接過相機，才能穩穩地拍下去。

    「記得要拍好啊。」Jimin從側邊接過相機，攬著Tae的手臂，和他一起握住自拍棒。他全神貫注得很，努力對好攝影器材的焦距，並確保有把他倆，還有背後的風景都拍進去。

    「嗯。」弄歪相機的人點點頭，卻是全程看著勾住自己手臂的Jimin，視線赤裸裸地黏在他身上。

    觀眾看片時拿著衛生紙，先是抹去臉上的眼淚，然後再擦下面的液體──前半部不是感動到哭，是眼睛被閃到哭，痛、太痛了。

    ※

    這次的Vlog一反常態，不是從日常內容開始──也不對，畢竟做愛就是他們的日常之一？

    整理完行李後，已經是接近午餐時間。

    攝影機被擺在臥室一旁的矮櫃，取景位置不好，鏡頭底部有四分之一的畫面是矮櫃的平面。剩下的四分之三？在床上纏綿的兩人。

    「……不會遲到嗎？」

    「那你要快一點讓我射出來啊。」Jimin身上的家居服被他自己脫去，然後只著一件內褲，跨坐在對方的檔部。他前後擺動著腰，用屁股磨輾對方的性器。「泰泰做得到嗎？要快一點喔。」

    「明明是你自己動作太慢，會遲到啦。」他嘟嚷著抱怨。

    「對不起嘛。」毫無誠意的道歉。

    然後伸手，開始解身下者的皮帶。

    「我今天特……」剩下的話含糊不清，被抹糊在接吻當中。

    黑色頭髮的男生捧著對方的臉，自上往下給予愛意。明明主動的是他、攻勢由他發起，最後在親吻中意亂情迷的，卻也是他。只見這場吻被拖得綿長，紅髮的男子靠著更長時間的吸吮，奪取了氧氣，也搶過控制權。

    先前還虛張聲勢的人，慢慢軟化下來，整個人躺在對方身上，像是沒了骨頭似的。雖然結束了一個吻，但還意猶未盡，嘟起嘴想討另一個吻。

    大掌揉捏起軟綿綿的屁股，又伸進內褲裡撫摸。

    抽出皮帶，束住身上這人光裸的大腿。皮革勒住他的皮膚，但沒有太緊，只是鬆垮垮地勉強掛在上頭。不過也沒有扣起，所以只要用力一拉，就可以重新拉緊。

    Jimin似乎滿喜歡這樣，格格地笑了，罵了一聲「變態」，然後討過潤滑液，替自己擴張。

    他磨蹭著愛人的身體，自己的手指、他的手指，都塞進狹小的甬道，急色地想要趕快進入正題。

    騎乘的姿勢在進入後，沒撐個兩下，上面的人就受不了了。手拍打下面那人的手臂抗議，然後慵懶地躺下，甜膩地抱怨道：「不想動了，你快一點。」

    紅髮的男生相當聽話，把他抱起。兩人在床上換了個姿勢，變成Jimin背向床緣躺下，一腳踏地，另一腳綁著皮帶，則被對方拉起，像跳芭蕾一樣。Tae則站在床邊，只把褲子褪下一些，就直直插進後xue，用力地cao幹。

    鏡頭這下只拍得到兩人的背影了。

    被插入方更是幾乎被另一人的身子擋住，只能從被碰撞主宰的哼聲中，感受那人的沉醉。

    「Tae   Tae、Tae   Tae，嗯、嗯啊！」

    站著的那人，手一扯，皮帶被拉緊。畫面可以看見帶子深深勒住抬起的腿，兩旁的rou鼓起溢出，和高潮而顫抖的大腿一併發顫。

    影片激情的部分差不多到這裡告一段落。

    Jimin赤著身子，但也不急著穿衣服，而是又捧著對方的臉，索求餘韻的溫存。

    「這段有拍下來嗎？」

    「嗯。」

    黑髮的那位搔搔頭髮，把被汗水沾濕的瀏海撩起，然後走向攝影機。

    「你們看，都紅了。」

    畫面一陣晃動後，才看清這人抬起腿，拍攝起大腿上勒紅的痕跡（並同時拍到剛射完精疲軟下來的陰莖）。然後又抬手，給鏡頭看自己委屈的臉。

    「明明是Jimin自己喜歡的──」

    戀人從背後抱住他，被力道衝擊影響，畫面又是一陣搖晃。

    他拍拍靠在頸側的紅色生物，「好啦、出門了，別撒嬌。」

    「我沒有……」

    「各位。」Jimin突然朝向鏡頭，和觀眾說明：「總之呢、我們剛好有一段假期，所以決定出去玩。今天呢、要先回我的老家，跟家人說一聲，然後隔天再去首爾──對吧？」

    頸窩處的生物點點頭。

    「那就走吧！」

    兩人默契十足地伸手，彷彿預先約定好似的，同樣對著鏡頭比了個「展示」的手掌向上手勢，說道：「GO！GO！」

    然後相視一笑，眼裡都只有彼此。

    ※

    影片至此，才終於和標題上「假期的放鬆之旅～準備出發囉」對上號。

    後段非常認真地拍攝出遊畫面。兩人乘上長途巴士，快速閃過街景、食物、背影，再偶爾停留在對方的睡臉，蒙太奇剪接搭配輕快的音樂，是再完美不過的Vlog標配。

    雖然沒有甚麼親密的鏡頭，但觀眾居然也老老實實地看完了？

    拖著行李箱終於到目的地的兩人，在車站前自拍。

    「除了影片外，Tae   Tae也有拍一些照片，我們會放在推特上，歡迎大家去關注。那今天的影片就到這邊，喜歡的話就訂閱我們……啊西你幹嘛？」

    「拍的照片，大家應該，希望大家喜歡。」另一人搶過相機，結結巴巴、卻也真誠無比地朝著鏡頭補充說明。

    Jimin忿忿不平地在畫面外大喊：「Tae   Tae拍得照片超醜，大家不要看。」

    「可是、我是拍你欸？」他睜著眼睛，極其無辜。

    「模特兒很帥，但拍得不好。」

    「欸……」

    影片在一團混亂中結束了。

    一向只顧著看片的觀眾，第一次開始尋找：訂閱鍵在哪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