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砌下落梅如雪乱(二)
雪花在空中回旋乱舞。 三人骑着马踩着皑皑白雪,顶着狂妄的北风,来到了肖玉楼藏身的小院。 鹅毛般的大雪,使得幽深狭长的小巷,愈加清冷萧瑟。 可胡七与肖玉楼曾经住过的小院,此时却只留一块空地,曾经的一砖一瓦都已不复存在,好像这里从来出现过小院一般!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甚是干净! 三人急忙勒马停下。 看到眼前的场景,胡七的脸刹时变得苍白。他迅速翻身下马急奔过去,站在空旷的地上茫然四顾。 “怎么会……” 他慌忙蹲下身来,徒手挖开地上的雪,陡然一惊。 “不会的……”他双手颤抖着,从积雪之下挖处一捧焦土。 随后,胡七呆了呆,突然大叫一声,惊恐地跌坐在地上。 “小七!”鹿宁一声惊呼,也飞身下马,拔步跑了过去。 一瞥之间,瞧见他手中的焦土,鹿宁便即省悟:“看来这里已被人焚毁了,也不知道,肖老板是不是平安地逃走了……” 胡七嚯地站起身来,紧握双拳高声怒叫道:“马三宝竟如此心狠手毒!我一定亲手要抓住他,为肖玉楼报仇!” “好!算俺一个!”托托拍了拍胸脯,目光炯炯。 鹿宁拍了拍胡七的肩膀,轻声说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也许肖老板福大命大,已经脱困了!我们还是先去矿场吧!只有我们尽快抓住所有凶手,才能为这些人报仇!” “你说得对!”胡七紧皱双眉、语气坚定:“我们一定不能放过那群混蛋!” 说罢,二人三步一回首地转身离去。 胡七望着他与肖玉楼曾知心相交的地方,不觉心神恍惚、黯然魂销。 当三个人抵达城外的驻军地时,日头已经西坠,整片山脉立在夕阳的晚照之间。软红的光芒,斜映着一座座银装素裹的高山。 驻军地的门口无人看守,地上的尸体已被清理干净,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将被鲜血染红的土壤也盖得严实,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唯有空气中,仍能闻到隐隐传来的血腥味。 三个人控缰缓行,行至矿场洞口才飞身下马。随后,三人点起火折子往矿洞里走去。 墙上烛台中的蜡烛已经燃尽,洞中一片漆黑。 搬运的工具,还凌乱地散落在地上。遍地都是形状不一的铁块,已被鲜血染成褐色。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浓郁刺鼻。 鹿宁点燃三根火把,并将其中两支交于另外二人。随后,她举着火把,凭着记忆,带领托托和胡七走向那个神秘的洞口。 因为洞口窄小,三人只能依次通过。托托身形高大,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进来,却已是头触着洞顶了。 鹿宁高举火把映着石门,解释道:“上次我已找到了这里,却担心外面有人进来,又不知破门之法,就暂且退了出去。” 胡七举着火把仔细看了看,说道:“这门只是普通的石门,既没有上锁,也没有暗器,不如让托托推一推试试?” 托托应声走了过来,脱下狐裘,挽起袖子,两只大脚稳稳地抓住地面。 他将双手推在门上,立刻气沉丹田,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双臂上。随着两只手不断地发力,纵声一吼后,石门竟真的被推开了! 看到机关被轻易破解,三人相视而笑,立刻举着火把走了进去。 火光映亮洞xue,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映入眼帘的不是恐怖的场景,反而是布置奢华的一间方厅! 大厅四周有八根雕龙刻凤、朱红金漆的立柱,地面是光洁无暇的大理石。四面墙上均有烛台,方厅的正中有一个纯金的龙椅,四周堆放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樟木箱子。 鹿宁走进去将墙上的烛台一一点亮,方厅里顿时亮如白昼。 胡七率先跑过去,一连打开了十多个樟木箱子,惊呼道:“这里面都是金银珠宝,一看就知价值非凡!” 鹿宁走到另一侧,打开了墙边几个檀木的箱子,往里一瞧,喊道:“这里面都是刚刚打造好的兵器,数量可不少!” 托托一眼就瞧见了龙椅旁最大个的箱子,顿时欣喜若狂,他觉得里面一定有更大的宝贝,便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掀开箱子。 看着里面的东西,他“咦”了一声,将箱子里金光闪闪的东西拿出来,抖了抖,将其展开,怔然喊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鹿宁和胡七抬头望去,登时脸色大变:“龙袍?” ------------------------------------- 雪后初晴,林间闪烁着夕阳的余晖,到了傍晚时分,城中又添了几分积寒。 蔡知府和小妾在卧房中正准备就寝。屋内炉火生得甚旺,二人只着中衣却仍感到全身微微发汗。 一阵脚步声在门外传来,随即,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蔡知府面有不悦,喊道:“这么晚了,谁呀?” 说着,他看了一眼身旁酥胸半露的小妾。小妾会意,立刻转身爬上床去,放下两旁的帷幔。 门外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东家,矿场那边出事了!” 蔡知府心中一沉,连忙披上貂裘,前去开门。 师爷躬身一揖,低声说道:“东家,方才守在银矿旁的暗哨来报,有人闯入银矿,已经发现了暗道的秘密!” 蔡知府大惊,忙问道:“这么快?是夏云卿的人,还是马帮的人?” 师爷捻须低语道:“是马帮的人!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出手?” 蔡知府一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负着手在门口踱来踱去。 思忖再三,他才沉声说道:“目前我们并不知晓,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或许他们只是顺藤摸瓜,找出了马三宝。若此时咱们贸然出手,反而会暴露身份!” 师爷一怔,忙道:“可您若不出手,马三宝真的被他们抓到,他还是会供出您的!到时候,不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您也难逃罪责啊!我们现在出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蔡知府斟酌再三,终于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此时出手,我们进可攻退可守!看情势对我们有利,我们则可继续完成大业。若情势对我们不利,我们还有时间,将所有事情掩盖起来!” 师爷一拱手,朗声附和道:“东家英明啊!” 蔡知府一挑眉头,又问道:“他们有几个人?” 师爷略一沉吟,回答道:“好像只有三人,但是否还有帮手,还不得而知!” 蔡知府眯着眼,微一思索,又问道:“马三宝现人在何处?是否已得到消息?” 师爷一拱手,低声说道:“他的眼线也在矿场附近,想必早就得到消息!此事他最是难逃干系,今晚一定会出手的!” 蔡知府点了点头,硬声道:“嗯,这样甚好!那你去点好人马,即刻就出发!” “我这就去安排!”师爷一拱手,便急忙要退下。 恰在此时,守门的兵丁匆匆跑过来,躬身一揖:“蔡大人,肖老板求见!” 蔡知府眼睛一亮,脱口惊呼道:“玉楼?他怎么来了?快,快让他进来!” 师爷立在一旁面色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蔡大人,那我……” 蔡知府瞪了他一眼,斥道:“你先稍等一下,等我见完他,再做定夺!” 师爷微一迟疑,见蔡知府此刻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戏子,唯有先躬身退下。 蔡知府站在门口背着手踱来踱去,时不时停下脚来翘首张望。 不过一会儿,在茫茫夜色中,一个长身玉立、窈窕多姿的身影,顶着寒风款款走来。 肖玉楼翩然走到跟前,抬手摘下风帽,露出一张美若好女的脸庞。 他向蔡知府嫣然一笑,柔声说道:“大人!玉楼深夜打搅,还望恕罪!” 说着,便拱手一揖。 蔡知府连忙扶住他,顺势一把抓过他的手:“玉楼,我就知道你会回心转意的!果然不出所料.快,快进来说话!” 说着,便拉着肖玉楼的手,转身迈进门去,紧紧关上le房门。 等在床上的小妾,听到蔡知府的声音,从帷幔里探出头来,见蔡知府正拉着一个男子的手,不禁一愣。 蔡知府脸色一沉,厉声斥道:“没眼的东西,还不快滚!没看到有客人在吗?” 床上的女子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抱起椅子上的衣服,连滚带爬地跑出门去。 蔡知府凝着肖玉楼白里透红的脸,yin笑道:“玉楼,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肖玉楼微微一笑,随手解开狐裘,蔡知府立刻接过来,搭在火炉旁边烘烤,又抬手扶他坐下。 肖玉楼淡淡说道:“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我是有事想求大人帮忙!” 蔡知府挨着他坐下,谄媚道:“只要你肯跟我好,任何要求随便你提!” 肖玉楼瞧见桌案上有茶壶茶碗,用手一摸还是温的,便添了两杯茶。 他拿了一杯端给蔡知府,说道:“这一杯茶,是给大人赔罪的!还望大人能不记前嫌,原谅玉楼的不识抬举!” 蔡知府大喜过望,连忙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我怎么舍得怪你呢!不过玉楼,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求本官啊?” 肖玉楼拿起另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口,叹息道:“哎,都怪玉楼当初妄自清高!大人您百般抬举,我却不识好歹,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闹到如今,我得罪了马慧兰,被人到处追杀,弄得好不狼狈!如今玉楼想知错改错,不知道蔡大人对玉楼是否还有意呢?” 蔡大人心中大喜,立刻抓住肖玉楼的手揉捏:“改就好,改就好!你放心,马慧兰那个荡妇,我早晚会收拾她的!” 肖玉楼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大人心疼玉楼,定不会放过她的!可是我今日来是有别的事情相求,不知道大人是否能帮玉楼?”一抹轻焰的连枝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