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 言情小说 - 皇亲国戚在线阅读 - 第42章

第42章

    当年,崔万化是在崔万治家宴的席上和王瑶偶然照面的。王瑶貌美聪慧,虽是庶女,心比天高,忖度着jiejie能嫁得大皇子,她没准也能嫁得皇室中人,因一见崔万化,自然使出一些引人注意的手段。

崔万化那时节却是知晓,若能得王家支持,封太子的可能性更大,因也有心和王瑶周旋,暗抛秋波。

崔万治也不知道是看出崔万化的心思,还是确实喜欢王瑶,没多久,就求得老皇帝旨意,纳了王瑶为侧妃。

待得崔万治驾崩,崔万化回京奔丧时,王瑶便用了温柔手段,令得崔万化甘心听命,协助崔承元理着朝政。

论年纪,王瑶也才三十岁,和崔万化接触一段时间下来,不觉动了真情,越来越痴缠,时不时召崔万化进宫。

那头,崔万化的王妃陆氏已是生了疑心,开始试探崔万化。崔万化有所察觉,进宫次数方才少了一些。

当下崔万化见王太后转移话题,不说朝堂的事,只说些儿女私事,不由心焦,硬把话题拉了回来道:“纪飞出战之事不可行,还请三思。”

王太后这才道:“哀家自然也想议和,但南昌公主毕竟是皇上嫡亲姑姑,身份和辈份在哪儿,若送了她去和亲,实在太伤颜面,也怕她想不开。若不送她和亲,又怕匈奴人轻易不肯退兵。”

现时皇室中适婚的公主,也只剩下南昌公主而已,余者不是已婚,便是年纪极小的,实在不适合。若当下挑出宗室女封为公主送去和亲,又恐匈奴王感觉受到慢待,更为不满。

崔万化想得半晌,道:“如今之计,便是挑出至为美貌的宗室女,先封了公主,再叫画师画了新封的公主并南昌公主画像,自然,南昌公主画像,却要不小心溅一些墨点,令其脸上有痣或是生了斑块,之后,再把两幅画像送至匈奴王手中,言道愿意送一公主和亲,请匈奴王挑一位。同是公主,虽则南昌公主更尊贵一些,但匈奴王为人好色,总归会挑一位漂亮的。”

王太后听到此处,眼睛一亮,觑崔万化道:“陵王好心思。”

崔万化见说通了王太后,一时松了口气。

两人又说一会儿话,崔万化方才告辞出来。

他一出长乐宫,就有内侍来请,说道:“王爷,皇上请您到养心殿说话。”

这会,崔承元却是牵着墨玉进了养心殿,令内侍摆了酒菜,他自己执壶,作出要斟酒的姿态,眼神满是恨意。

小皇帝想做什么呢?墨玉看着崔承元的举动,略一思索,心下突然一惊,他该不会想毒杀崔万化吧?

若崔万化突然死了,议和之事定然了了,到时王家人全面掌权,肯定会命纪飞出战,趁机谋取最大利益。

朕不能让崔万化死!墨玉小手指在椅背上敲动。

很快的,内侍就进来禀报道:“皇上,陵王来了!”

“快请!”崔承元深吸一口气,眼神澄清起来,脸色平静,似乎适才那股恨意是墨玉的错觉。

崔万化进来后,依崔承元邀请,坐到酒桌对面上。他一眼扫了坐在旁边椅子上玩耍的墨玉,也不以为意。

崔承元作出一副请教朝中形势的姿态,和崔万化谈起朝事,叹息道:“朕也和皇叔一样虑着匈奴势猛之事,如今确然宜和不宜战。”

崔万化见崔承元有见解,心下大慰,皇上虽年小,能看清形势,大夏国便有救了。

崔承元说着话,便提了酒壶给崔万化斟酒,劝道:“皇叔喝一杯!”

崔万化正要举杯,却听得墨玉猛然“咳”了一声,他不由停一停,看向墨玉道:“莫非你想喝?”

墨玉一下溜下椅子,迈着小短腿靠近崔万化身边,看定他道:“不要喝,喝了会死!”朕还是小娃儿,这杯酒有毒朕便救了陵王一命,没毒的话,他们自然当朕小娃儿乱说的。至于崔承元,度着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毒杀朕这个宠娃。

崔万化和崔承元同时一怔,紧接着,脸上同时变色。

崔承元已是喝斥墨玉道:“小娃儿别乱说。”

崔万化已是恢复了镇定,搁下酒杯,站起来道:“天也不早了,臣先告退。”

待崔万化一走,崔承元提起墨玉放到椅子上,用手掐在她脖子上道:“真想掐死你呀!”

墨玉一脸无辜地看着崔承元,指着他的手道:“不要掐,掐了会死!”

崔承元手掌一松,喃喃自语道:“小娃儿学语,朕怎么当她真晓得……,罢,也是陵王命不该绝。待朕亲政,总要跟他清算这一笔帐。”

墨玉暗暗吁口气:好么,还真救了陵王一命,希望陵王能成功扭转朝堂形势,跟匈奴议和。

崔承元想着崔万化适才那脸色,莫名也觉得解了一点恨,因收拾一下,牵着墨玉回了景福宫。

东方正指挥嬷嬷们给他置笔墨,想临字帖,眼见崔承元和墨玉回来了,忙又跳下椅子去牵墨玉,搓她的小手,问道:“外头冷么?”

墨玉小声道:“不算冷。”

一会儿,崔栖梧和王敏光也来了,苦着脸跟崔承元禀道:“皇上这几日国事繁忙,不须上学,太傅一对眼睛全瞪在我们身上,今儿又布置了许多功课。”

因这阵子匈奴入侵之事,朝堂争论究竟要战还是要和,事体重大,太傅便放了崔承元几日假,说道国事为重,待解决这件事之后再行上学。

崔承元心烦着,随口道:“明儿你们带了东方一道去上学,跟太傅说,是朕准东方上学的。”

东方在旁边听着,看墨玉一眼,见墨玉点头,他忙过去道谢道:“谢皇上恩典!”

崔承元摆摆手,有气无力道:“免了!”说着又朝崔栖梧和王敏光道:“你们两人,今晚陪着朕一道,宿在景福宫,朕要亲自起夜照料小震宝贝儿。”

墨玉:“……”

按着崔承元的吩咐,墨玉和东方睡觉的两张大床边,很快又置了三张床。

当晚,墨玉睡到半夜时,便被崔承元假装成小娃儿口吻的声音吵醒了。

崔承元从被窝中把墨玉掏出来,抱起道:“小震宝贝儿,咱们该解个手再睡。”

不要啊!墨玉本来睡意朦胧,待见崔承元一副要抱着她去把尿的姿态,一时吓得全醒了,挣扎着喊道:“江嬷嬷快来!”

江嬷嬷立在床边,闻言应了一声,却不敢上前。谁都知道,皇上一旦生了闷气,就会睡不着,因半夜侍养宠娃,不肯假手他人,非要折腾得一众人全睡不着为止。

墨玉见江嬷嬷不敢上前,她脸一沉,眼睛里有气焰,喝斥崔承元道:“松手!”

崔承元对上墨玉的视线,莫名忆起崔万治当年喝斥他时的眼神,一下就把墨玉交到江嬷嬷怀中,自己愣愣坐回床边。

床下却有夜壶,只墨玉无论如何不肯当着崔承元的面在夜壶上解手,因指指净房方向。

江嬷嬷只得抱了她去净房解决。

待得她们回来,崔承元又活跃起来了,正叫人抬了一个小炉子进殿,在炉子上温起牛奶,又朝墨玉道:“小娃儿要加餐,才能长得更快。”

墨玉又困又倦,心下道:有完没完?

崔承元温牛奶时,又吩咐两个嬷嬷道:“把栖梧和敏光叫醒,帮着朕服侍小娃儿。”

一会儿,睡得正熟的崔栖梧和王敏光就被掀起来了,东方同样被吵醒过来。

梅花灯下,崔承元端着牛奶哄墨玉喝,旁边三个小娃披着被单围观。

墨玉:崔承元这小子看来病得不轻,明儿,得想法让太医来看看他。若不然,这样折腾下去,朕也会被折腾病的。

眼见墨玉皱着小眉头,一动不动,不肯喝牛奶,崔承元便柔声哄道:“乖宝宝,喝了奶奶才会长高哦!”

墨玉一听这声音,浑身起了鸡皮,喝斥道:“闭嘴,江嬷嬷来喂!”

墨玉一喝斥,崔承元就乖乖听话了,把牛奶递给了江嬷嬷。

江嬷嬷忙接过了,吹了吹,摸摸碗边,确实不是很烫,这才拿调匙勺了,喂给墨玉喝。

墨玉喝了小半碗,一推碗边道:“不要了!”说着再喝斥崔承元:“睡觉,不许再闹!”

说也奇怪,崔承元被这样一喝斥,突然就安了心,同时困意也上来了,打个呵欠,看着三个披床单围观的小娃道:“大半夜不睡觉,围在这儿作什么?还不让开?”

三个小娃默默:当皇上就可以这样任性,可以这样把人叫起来,再喝斥一通。

崔承元并不知道,他这一晚的举动,诱发了三个小娃对皇帝位置的向往。

当下,三个小娃默默让开,看着崔承元爬向旁边一张床上,躺下睡觉,他们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小床,很快睡得人事不省。

崔承元躺到床上,适才的困意又消了,只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至第二日起来,便双眼通红,神色异样。

江嬷嬷见崔承元这般,自然悄悄令人去禀了王太后。

王太后忙忙召了御医过去给崔承元诊脉。

御医会诊后,禀王太后道:“皇上身体并无大碍,如今睡不宁,只能服些安神药,再无他法。”

“先开药服下看看罢!”王太后叹息了。

御医犹豫一下,禀道:“太后娘娘,皇上先头睡不宁,服了安神药后虽睡得略好些,但过后又睡不宁时,再要服这种药,便要下重份量才有效果。”

王太后怒道:“养你们何用?就不会再研制新药么?”

御医喃喃应了,忙去开药方。

朝堂上,是战是和还在争吵,边关告急信又来了,王太后一边焦心朝堂的事,一边焦心崔承元的病,这日下了早朝,又召了崔万化去说话。

崔万化道:“太医们既然治不好皇上的病,只好请一些海外的异能之士来试试了。”

王太后道:“此事就交托给你了。”

景福宫内,墨玉也发愁了,要是崔承元的病一直这样严重,朕岂不是每晚都会被叫起来解手和喝牛奶,这样会被折腾死的呀!

崔承元服了安神药,初始一晚睡得还算安宁,第二天晚上却又是睡不好,半夜又起来温牛奶喂墨玉喝,又从被窝中强掏出另三位小娃围观他喂牛奶过程。

崔栖梧和王敏光因夜里睡不好,白天上课时就打了瞌睡,结果又被太傅罚抄功课,不由叫苦不迭。

东方下课时,回来跟墨玉耳语了崔栖梧和王敏光被罚功课的事,又道:“我也打瞌睡了,太傅只罚我背诵一遍新学的文章,并没有罚抄,还容易完成。”

“这样下去不行。”墨玉回忆自己前世时,每碰朝事繁重,心情不好时,间中也睡不好,那时却是召了美貌郎君玩耍,心情渐渐就恢复了。但崔承元现下才十二岁,要如何才会减压,恢复心情呢?

墨玉沉思片刻,和东方耳语道:“东方,你告诉敏光,让敏光去禀了太后娘娘,说道皇上是心情不好,若能出宫玩耍半天,没准心情好了,就能睡得着了。”

东方点点头,转头就告诉了王敏光。王敏光一听,忙去禀了王太后。

王太后知道崔承元还是睡不好,早急了,当下听得王敏光的话,叹口气道:“皇上先头去南昌公主府时,倒是有兴头,也罢,如今还要叫画师画像的,且把此事交托给皇上,让皇上到公主府一趟。”

王太后却是和崔万化私下作了决定,不管朝堂如何争吵,他们是要送画像给匈奴王,为议和作准备的,此事也得知会南昌公主,省得又出乱子。

崔承元听得要去南昌公主府中,果然有了一点兴头,抱起墨玉道:“小震,跟朕走!”

墨玉:胡兰擎提过,他有一位亲戚的族兄是南昌公主府的长史,那么这一去,能否碰上那位长史呢?若碰上了,长史过后应该会和族弟提起自己,如此一来,父亲和堂兄也就知道自己近况,不会担忧了罢!

南昌公主方面,接到崔承元要来公主府一趟的消息,心神不安,跟长史郑安贤道:“朝堂争论还未休,皇上却来公主府,这意味着什么?”

郑安贤道:“公主莫忧,若太后娘娘决定送公主和亲,王家定然会知道,提前来知会公主,现王家没有动静,度着皇上不过是闷了,像以往那样来散散心而已。我可是听得宫中内侍提过,皇上这几晚睡得不宁。”

南昌公主也是知道崔承元这个毛病的,闻言道:“这么说,倒真个是来散心了?”说着叹口气道:“如今命运掌握在他们手中,也只能殷勤招呼了。”

郑安贤道:“皇上喜欢马,公主待会引了皇上去看马,先逗得皇上欢心再论。”

南昌公主半开玩笑道:“可惜皇上年小,若不然,倒可以送美人逗他欢心。”

郑安贤接口道:“十二岁,也不能算小了。”

南昌公主瞥郑安贤一眼,突然一笑道:“待会试马,安排那几个小美人上去骑马,尽量让皇上来个英雄救美。这年纪的小少年,若做得一回英雄,心头也就大畅了,对小美人呀,也会念念不忘。”

郑安贤应了,笑道:“一行小美人中,倒要数乔媚儿最为出色,再长一两年,姿色也就压群芳了。”

南昌公主道:“她进府多长时间了,可查了根底?”

郑安贤道:“进府三年,根底查得清楚,并没有问题。”

南昌公主点头道:“且喊来瞧瞧!”

郑安贤忙吩咐人去传乔媚儿过来。

一会儿,乔媚儿就到了,盈盈福下去道:“拜见公主殿下。”

南昌公主示意对方免礼,因过去用手托起乔媚儿下巴,仔细瞧了瞧,见乔媚儿虽才十四岁年纪,却是柳眉杏眼,身姿如柳,我见犹怜,一时点头道:“模样还好。”说着考较了乔媚儿几句。

乔媚儿却是伶俐,答得机巧。

南昌公主这才点了头,慢慢道:“媚儿,如今有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只看你会不会把握了……”

乔媚儿听完,一下跪伏在地道:“媚儿得公主栽培,若得了这样的机会,只当尽力抓住,不负公主一片心。日后,不管媚儿在何处,都是公主的人。”

南昌公主淡然一笑道:“你若得机会,本公主也会帮你照应好家人,没准啊,你家人将来有造化呢!”

乔媚儿忙又叩下头去道:“谢公主恩典!”

南昌公主这才让乔媚儿起身,教导几句,说道:“皇上还小,且有睡不宁的毛病,你若能想法逗得他开心,令他睡得安宁,太后娘娘也会封赏你的。”

乔媚儿一一听教。

正说着,已有人进来禀道:“公主殿下,宫中轿马过来了!”

南昌公主忙让乔媚儿下去准备,她领着府中人去迎驾。

宫车停下时,南昌公主迎到轿前,见着轿帘掀起,她忙亲自伸手要去扶崔承元,却见崔承元避开她的手,抱着一个小娃儿跳下轿来,一时又把小娃儿塞到她怀中道:“姑姑帮忙抱着。”

南昌公主怀中猛然被塞了一个小娃儿,不由自主就看向墨玉,眼神似乎在问:喂,你这小娃儿,会不会尿本公主一身?

墨玉回视南昌公主:你想多了!朕这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尿你一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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