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云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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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昼廿三年。 尸横遍野,血光滔天。 这场战争旷日持久。 战火烧遍了星垂大陆的每一寸土地,将士们血流成河,累及四国百姓以亿万计。 原本国力空前的火轮国受其余三国联手围攻,几乎被拖得弹尽粮绝。 姜旭长发披散,脸颊染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对方身着玄色甲胄,垂眸支着剑,脸颊上一道贯穿左眼与鼻梁的刀口,渗着浓郁的血腥。 她提刀,然而脑海中兀地响起一道清冷男声,恒古,悠远,如水墨画上一抹若隐若现的天青色。 “不可弑君。” 就在她犹豫的一瞬,暗箭破风,贯入背心。 姜旭目眦欲裂,反手将刀甩出,远处扑通一声,骤然响起陌生士兵短促的尖叫。 口中渗开腥甜,血流如注,渗透脊背。 视线逐渐模糊,手脚愈冷。 一道高大身影跌跌撞撞地奔向她,他脸上伤口流下温热血液滴在她额头,顺着挺直的鼻梁蜿蜒至瘦削的下颌。 临死前,姜旭看着被战火染得灰蒙晦涩的天空,轻笑出声。 这狗屁规矩…… 随即,她失去了意识。 “哟,咱们摧云仙君这招过河拆桥用的可真厉害。” “摧云,你今日格外认真,看来是对充做彩头的这条吞海蛟势在必得了?” “不过就是被他领先一局罢了,再来!” 十云元年,火轮国,将军府。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彻云霄,却刚嚎了半息便生生止住了声响。 将军府上下百余人顿时手忙脚乱。 将军在产房门口来回踱步,就差提刀闯门。 “将军!真没事!母女平安!” 稳婆连忙高声安抚,生怕他闯进来惊扰产妇。 粗犷男声满是紧张:“怎么突然不哭了?” 稳婆赶紧差人抱了孩子给将军看。 襁褓里一个皱皱巴巴的粉嫩小婴儿,乌溜溜眼睛直勾勾盯着将军脸上的络腮胡猛看。 “爹……爹……” 婴儿的声音稚嫩,发音混滚不清,却听得周遭齐齐怔愣,难以置信。 “她在叫爹?”将军瞪大了眼睛,络腮胡根根竖起,“这么小,就会叫爹?” 看到她爹姜彻的这一刻,姜旭的泪水夺眶而出,婴儿拧巴的哭喊声响彻云霄。 “十云?” 私塾里,五岁孩童稚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先生,您是说如今星垂大陆的纪年法名为十云?” 将军夫人为她请来的教书先生是当朝宰相家的二小姐,姓宋,闺名夕曛,芳龄十五,温柔聪慧,惊才绝艳,素有皇城才女之美名。 她闻言耐心地俯身,白皙指尖沾水在她面前写了两个字:十、云。 “对,怎么了?” 不,不对……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姜旭寒毛直竖,白嫩小脸上闪烁着不可思议。 她明明记得上一世的纪年法是九昼…… 难道不是重生,这是另一个世界? 可是几乎所有事件发生的顺序都与她前世无异: 她出生未满一年,先帝驾崩,新帝即位; 她两岁时,三素国扰乱边境,父亲率军镇压; 她现在刚过五岁生辰不久,不出意外的话,父亲将于月底班师回朝。 按这样的轨迹走下去,廿三年,火轮国将会在以三素国为首的三个国家围困下灭国。 除了她有意改变的部分,其他事件都在按部就班地发生,唯独纪年法不同。 为什么? 五岁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读书都嫌早,将军家的这位姜旭小姐却像大人一般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不愧是火轮国第一神童。 宋夕曛莞尔,梨涡深深:“旭小姐,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先生,我想问您。” 姜旭深吸一口气,抬头,乌溜溜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她温柔的笑脸。 前世她未与这位宋小姐有过接触,只听说叛军突袭,其夫刘将军守城失利,被三军将领悬尸于城头,宋夕曛受尽凌|辱,最终自戕于府中。 杀宰相,囚皇帝。 那也是远在战场的她不甘溃败的起点。 “如果人死后能再活一次,您会努力去改变那些已知的事、救自己想救的人吗?” 这也是她重生后觉得最困扰的问题。 星垂大陆的规则如此详尽,仿佛是有人在刻意约束着什么,引导着事态向祂们所期待的方向前进。 如果廿三年的结局不能改变…… 宋夕曛温柔的脸上出现了惊讶,随即笑开了花:“旭小姐,您问的问题可真有趣……” 她转了转眼珠,像是怀念着什么人,随即肯定道:“我会。” 也是。 晚上,姜旭躺在熟睡的娘亲身边,挨着她馨香的怀抱深深吸了口气。 带着记忆再活一世的机会如此难得,确实不该因为贪恋眼前这份温馨就自暴自弃。 如果当时她没有犹豫…… “不可弑君。” 她的念头刚一闪而过,脑海中便响起了熟悉的清冷男声。 恒古,悠远,如水墨画上一抹若隐若现的天青色。 不可弑君,这是星垂大陆的规则之一。 太阳xue刺痛,姜旭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临死时那被硝烟染黑的天空。 被战火绞碎的灵魂在向她告解,其中有爹娘,有战友,也有仇敌。 还有那张被她的刀划毁容的、三素国储君的脸。 这狗屁规矩…… 如果破了,会怎样? “孟婆,你还记得她吗?” 清冷男声幽幽地响起,冥府入口正在熬汤的孟婆闻声抬头,眼前出现一道水幕。 水幕里逐渐出现画面,一位鲜衣怒马的少女,正在跟着一个络腮胡的中年大叔学射箭。 百发百中。 “摧云仙君,这两个凡人怎么了?” 孟婆眼神不好,记性也不好,手上不停地搅汤,脑海里灵识恭恭敬敬地回着仙君的话:“是否需要老身让小鬼去把这两个凡人的魂魄勾过来?” “不用,难得这局棋有趣的很,”一道温柔亲切的女声插进对话,娇笑着掐掉了水幕,“别听他的,咱们三个还得多谢您熬淡了汤呢……” 二位上仙的声音渐退,孟婆吓出一身冷汗。 熬淡了汤? 她垂眼看向身下大得能炖下一个成年男人的锅妖,又看了眼正排队等着端碗喝汤的凡人魂魄,本就伛偻的身子弓得更低了,像一根被压弯的稻草。 完了,这个月要扣冥石了。 “旭儿,如今你的骑射倒比爹爹我都厉害了许多!” 天光云影,瞬息万变,转眼间姜旭已经十五岁。 按照前世进程,她会在今年向父亲提出进入军队历练,并在十八岁时担任副将,二十二岁担任火轮国史上最年轻的将军。 但是这样实在太慢了。 她必须在二十岁之前接任父亲姜彻的职位,这样他才不会在那一年死于三素国杂碎的毒手。 三素国…… 姜旭刚刚升起一丝潜入三素国弑君的想法,脑海中那道清冷男声再次响起。 “不可弑君。” 姜旭恼了。 她揉着刺痛的太阳xue,想起前世父亲莫名其妙的死就火大。 现在这狗屁规矩还不识相:“我高低得去趟摧云城,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跟我在这装神弄鬼。” “嗯?” 骑着马在前面小步踢踏的将军闻言回头,不赞同道:“旭儿,摧云城不受四国管辖,传闻中是神仙的地盘,你可不能对祂不敬。” “神仙?” 姜旭冷笑:“尸横遍野不闻,生灵涂炭不见,战火滔天不灭,也配叫神仙?” “尸横遍野?生灵涂炭?”姜彻的络腮胡抖了抖,“你这孩子,又说胡话了。我火轮国太平盛世,哪来的战火滔天……” 摧云君眸色黑沉,玄色袖袍八风不动。 其他三人都看向他,其中一位身着水粉色衣裙的神女笑出了声:“摧云,被一枚棋子骂了,这也算是你过河拆桥的报应。” 摧云君凉凉道:“又不只是骂我一人。” 他垂眼望着脚下棋盘。 说是棋盘,其实是一道由千万块方形水幕组合而成的巨大阵法,每一块水幕都代表着一枚棋子。 其正中是一道白玉金丝卷轴,散发着淡淡荧光,其上记载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一条条排列整齐,字迹金光闪闪。 摧云君默默注视着水幕里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去摧云城的姜旭,突然开口道:“诸位,我想加一条。” “哦?”三人齐齐看向他。 粉裙神女冷笑:“你不会是想让她永远不得开口说话吧?” 摧云君冷着一张俊脸,神色晦暗不明:“不。” 明显针对具体之人的规则是不能加的。 “你想加什么?” 摧云君身边是一位青衫温润的玉面仙君,笑得春风和煦:“只要合理,我便同意。” 青衫仙君对面坐着一位面容英气的白衣神女,洒脱一笑:“想到什么就说,本就是一场游戏而已,玩的尽兴即可。” 她转眼看向粉裙神女:“祁星,我知你恼他上局吞你棋,这样才有趣不是?我都没计较你们三个一起吞了我家小姑娘呢。” “祝昼!” 祁星神女恼得瞪了她一眼,又扫了眼青衫仙君。 “折雨这么说就算了,连你也这么说!”她精致的下巴一扬,“哼,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听听吧。” 神仙几句话的工夫,凡间的姜旭已经连夜驾了快马,疾驰两日才哼哧哼哧抵达摧云城门口。 刚下马,却见城门当着她的面缓缓合上。 “哎!两位大哥,怎么挑这时候关城门?” 她手上的剑一挑,门缝被她挡着合不上,里面的摧云城守卫探头看她:“姑娘,不是我们与你为难,实在是摧云宗刚下了命令过来。” “什么命令?” 姜旭皱眉,被监视的感觉涌上心头。 摧云城地处四国交界处,往来商旅游客极多,几乎从早到晚城门都大开。 这么多年了,早不关门晚不关门,偏偏她来就关门。 而且,同样的一座城池,前世可不叫摧云城…… 她还真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也不怕告诉你,反正早晚都是要传令各国的……” 守卫示意她放下剑,小声道:“摧云城从今日开始闭门谢客,只留侧门供给日需,一直到十云廿年末才能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