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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之意 第73节

    第48章 开心小姐

    《蒙娜丽莎》是一幅很小的画。

    小小的镇馆之宝,人人去了卢浮宫都一定要去看的。

    去了卢浮宫不去看看《蒙娜丽莎》,出来之后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去过卢浮宫。

    这个情况,不仅仅出现在中国游客身上,全世界的游客都是一个样。

    哪怕画再小,哪怕有围栏,哪怕离得再远,都一定会想着要去看一看。

    不管看完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感想,看过这个事实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聂广义第一次进到卢浮宫,也概莫能外。

    但仅仅是第一次。

    身为一个立志成为建筑大师的少年,聂广义更关注的,是卢浮宫里面的建筑元素。

    遇到梦心之的那一天。

    聂广义在卢浮宫已经混迹了大半个月。

    从广场上的路易十四雕像,到大厅中央音乐台的四根女像柱。

    聂广义全都研究了一个彻底。

    还和学过的西方建筑史里面的内容,一一进行了对应,寻找一件件作品之间的联系。

    那一天,聂广义做了一个和游客们截然不同的选择。

    去看了一幅绝大部分人去卢浮宫都一定会错过的画——委罗内塞的《迦拿的婚礼》。

    这是一幅巨幅画作。

    有将近十米那么长,宽度也达到了接近五米。

    和小小的蒙娜丽莎不同,《迦拿的婚礼》,是卢浮宫收藏的最大幅油画,没有之一。

    照理说,这样的一幅巨作,肯定不太容易被卢浮宫的参观者们错过。

    事实却是,这幅画保持了卢浮宫被错过次数最多的记录。

    这幅画的“命运多舛”,是可以直接归因于《蒙娜丽莎》的。

    《迦拿的婚礼》被放在了油画界的全球第一网红《蒙娜丽莎》的对面。

    排队看完《蒙娜丽莎》的人多半都急着去上厕所或者觅食。

    游客们哪怕路过这幅巨作,也不会施舍一个眼神。

    整个一个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心无旁骛……

    事实上,《迦拿的婚礼》这幅画本身的传奇程度,一点都不会比《蒙娜丽莎》低。

    对于建筑专业的大一新生聂广义来说,他关注这幅画,并不是因为这幅画本身。

    而是因为这幅画原本所在的地方——圣乔治?马焦雷教堂。

    这座教堂建在威尼斯的一座小岛上,和圣马可广场隔水相望。

    圣乔治?马焦雷教堂是建筑大师帕拉第奥的作品。

    帕拉第奥是聂广义最为推崇的建筑大师。

    这位大师生活在16世纪,他的建筑设计和相关著作的影响力,在他死后两百年,才真正达到了巅峰。

    后世人把这种影响称为【帕拉第奥主义】。

    帕拉第奥是一个历史上罕见的,拥有自己“主义”而不是“风格”的建筑大师。

    圣乔治?马焦雷教堂,代表着帕拉第奥的最高建筑成就,是【帕拉第奥主义】最完美的诠释。

    1563年,时年55岁的帕拉第奥开始重建圣乔治?马焦雷教堂。

    重建是分批开始的,最先开始翻修的,是圣乔治?马焦雷教堂的食堂。

    这一年,一个叫委罗内塞的意大利画家,创作了《迦拿的婚礼》,挂在了圣乔治?马焦雷教堂饭厅的里面。

    委罗内塞是西方油画之父提香的学生。

    和提香同为十六世纪意大利威尼斯画派三杰之一。

    这幅画,画好以后,就好好地在圣乔治?马焦雷教堂的墙上挂着。

    直到两个世纪以后,被拿破仑给盯上了。

    拿破仑进攻意大利,直接用抢的——命人拆掉画框把画卷起来,用船运到法国,送进卢浮宫。

    意大利人,对这件事情是表示愤慨的。

    在拿破仑倒台之后的那次维也纳会议上。

    许多国家都对被拿破仑在战争中掠夺走的艺术品进行了返还交涉。

    《迦拿的婚礼》也在意大利人的返还交涉名录之中。

    然而,对于归还《迦拿的婚礼》,卢浮宫博物馆当时的馆长,表示了极大的反对。

    馆长的理由有很多。

    首先,这幅画过于巨大,不便移动。

    其次,这幅画状况不佳,不适合移动。

    反正不管意大利人怎么说,这位馆长总能找到反击的理由。

    《迦拿的婚礼》就这么硬生生地被留在了卢浮宫。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不难看出,这幅画在时任卢浮宫博物馆馆长心目中的地位。

    或许是这幅画“来路不明”宣传多了会被要回去。

    也或许是1911年《蒙娜丽莎》被盗事件的影响力太过巨大。

    渐渐地,同在一个展厅的小小幅《蒙娜丽莎》的影响力,就掩盖住了大大幅《迦拿的婚礼》。

    《迦拿的婚礼》也从馆长的挚爱,变成了卢浮宫最经常被忽视的画作。

    聂广义倒是没有替这幅画感到惋惜。

    真正让他惋惜的,是代表着帕拉第奥最高建筑成就的圣乔治?马焦雷教堂里面,竟然只能挂上《迦拿的婚礼》的复制品。

    哪怕这个复制品再完美,不是原作、胜似原作。

    哪怕去圣乔治?马焦雷教堂参观的人都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复制品。

    但可是,可但是,复制品就是复制品。

    聂广义一直都是有自己的坚持的。

    在他的人生信条里面,最没有办法接受的就是没有创意的复制和没有节cao的抄袭。

    哪怕有什么原因。

    哪怕有再多的理由。

    抄袭就是抄袭。

    聂广义早就知道,见到梦心之,就和宣适忽然主动叫他广义哥哥似的,准没好事。

    却没有想到,能糟糕成这样。

    十四年之前,他捡到画作的“作者”——【开心小姐】,想必也是看完《蒙娜丽莎》就匆匆去觅食或者释放内存,才一溜烟错过了《迦拿的婚礼》,丢掉了最鬼畜的“作品”。

    如果可以,聂广义希望自己那天根本就没有去卢浮宫。

    他捡到的那幅画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太抽象了。

    哪怕是去极光之意工作室喝过咖啡的人再回过头去看。

    一百个人里面就有一百个觉得毫无关系。

    聂广义偏偏是第101个。

    很莫名其妙地,他就是能在鬼畜之中,找到极光之意外观上的要素,仿佛这幅画面,就是印刻在他脑海里的。

    这就有点伤。

    聂广义很沮丧,程度堪比在飞机上哭一场。

    ……

    梦心之回来了。

    带着刚刚沐浴完的清香。

    聂广义不用转头都知道,姑娘用了他的沐浴露,那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明明是同一款沐浴露,明明是同一种香氛,明明是很阳刚的白茶香调。

    到了梦心之的身上,就幻化出完全不一样的香调。

    冷调的白茶都碰撞出了橙花的优雅。

    聂广义的记忆,有一瞬间的错乱。

    他开始怀疑这一层楼还是不是自己的领地。

    确认之后,他选择把这种味道,从脑海里面删除。

    又不是什么应该记住的重要资料,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梦心之一眼就看到了聂广义,和仍然“躺”在地上的抽屉。

    随着距离的拉近,聂广义手上拿着的那幅“画”,也映入了梦心之的眼帘。

    “这一张原来一直都没有丢吗?”梦心之走到聂广义的身后发问:“这是刚刚从我的画夹里面掉出来的吗?我在飞机上怎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画夹?”聂广义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不太能理解,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洗澡怎么可以这么快。

    这一天到晚的,从这个世界接收了多少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