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杯茶
我杯茶
晚餐后是固定的散步时间,回房间换了T恤和牛仔短裤,惟真在每一寸裸露的皮肤上均匀的涂抹着防晒霜,她不敢小觑热带阳光的威力。 在惟真主动提出要出去走一走时,区爷爷有些欣慰又有些自豪,像是见证了一个顽固分子的成功改造过程。 惟真走到村口,往桌球室瞥了一眼,只能看见里面有人,脚步一转走到冰室点了两杯气泡水,她就坐在门口的位置,一边看着外面,一边搅动着吸管去戳气泡水里的薄荷。 气泡水喝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她听见了引擎轰鸣声,抬眼往外看时正好看见方立善迈着长腿下车,他将头盔取下,一张脸轻而易举地将平常的场景变成了青春片情节。 很周正的长相,瞳仁的颜色却很深,长久看着你的时候像是要把灵魂都攫取,但也许,他只是在发呆,什么都没有想。 她很了解他吗?区惟真觉得有些莫名,咬着吸管笑起来。 台球室开了不少年头,门口的绿色遮阳棚都被晒得泛白,现下是傍晚,气温降了一些,方立善嫌屋子里空气不流通,和路进在棚下的桌子打球。 路进忽然朝他挤眉弄眼,他嗤笑一声问:“你眼睛里进蚊子了?” 路进没理他,低声说:“回头看!” 方立善回头,刨冰店的推拉门被拉开,区惟真从里面走出来,头发绑成丸子头,碎发贴在颈上,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很常见的夏日装束。 口哨声从身边传来,是几个高中生,正值暑假,男孩子们闲得过分,方立善经常看见他们,却头一次觉得这几个小孩儿特别欠揍。 “诶,走过来了!” 两张球桌此刻没有人在打球了,方立善从看见她那一刻起,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直到她走到自己眼前,眼神欲盖弥彰的挪向了手中的球杆。 路进看得眼睛直抽,见区惟真将手上的气泡水递给他,微仰着头对他笑,“谢谢你的椰子。” 视线明正言顺地落在她的脸上,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她长而密的睫毛,像孔雀鱼的鳍,眨眼的时候眼中有笑的波纹。 他别开眼,淡淡地说道:“不用谢。” 这么硬邦邦的语气,路进在一旁直瞪眼,心中止不住的叹息。 指尖因为紧握着球杆而泛白,惟真看着他用平静掩盖局促的样子,又升起了捉弄他的小心思。本来她准备把气泡水送给他就离开,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惟真饶有兴趣地看向球桌,笑着问他,“能教我打吗?” 方立善还没说话,路进扬声道:“可以!必须可以,他打得特别好!” 说着很有暗示意味的拍了拍方立善的肩膀,“你在这教,我进去看看。” 一边往里走一边还嚷着:“在外头打半天我都渴了。” 方立善确定自己没有任何的社交障碍,但不知为什么在她面前却说不出话来。他将自己手中的球杆递给她,又重新挑选了一根,从球桌边拿起巧粉,均匀涂抹着。 “之前打过吗?” 惟真摇头,她从没接触过台球。 方立善点了点头,放下巧粉块,提着球杆走到她的身边,“站姿和动作是最基本的,先教你这个。” “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握住球杆,其他三指虚握。” 他依言做出动作,又伸出左手,“四指贴紧桌面,掌心隆起,拇指翘起贴在食指上,形成手架点。” 惟真仔细看着,发觉他有一双漂亮的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 “右手小臂与球杆垂直,双脚差不多与肩同宽,左腿微曲,重心放在右腿。” 他俯下身子,继续说道:“通过握杆确定和白球的距离。” 他抬眼看向她,“然后,击球。” 视线再次落在白球上,随即做出击球姿势,球杆贴着下巴,皮头击中白球,砰地一声,球已入袋。 他的朋友并非吹嘘,即使她不通此道也能看出他的娴熟和自如。脸颊忽然烫起来,大概是他刚才看向她的那一眼太有侵略性。 方立善收回球杆,“姿势规定没有那么死板,等你学会了自行调整···” 发觉她看着自己出神,方立善将“这很简单”吞回肚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渴,从桌边拿起那杯气泡水喝了起来。 旁边一桌的高中生分外嘈杂,而他们这一桌又太安静了些。惟真收回思绪,咳了一声,拿起球杆说道:“我来试一试。” 她学着他的样子,从握杆开始,摆出手架姿势,接着是站姿,方立善站在一旁帮她调整。 路径站在屋子里往外偷瞄,好不艳羡,寻思着下回要是追女孩,教人打台球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等到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惟真已经能成功击球了,球落袋后,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和方立善击了一个掌,两人一同笑着,收回手却又同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