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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死去的人

    “景姮,你见过他落泪吗?”眺望着浩渺烟波中惊起的白鸟,姜琼华目渐迷离,恍惚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久的这世间谁都不会知晓。

“刘濯?”

这景姮确实不曾见过,甚至还会惊奇的想,他也会落泪?

但是姜琼华见过。

那时他已是大汉天子,坐居朝上受尽臣服,江山万里皆为他所有,天下人都在跪拜着他,姜琼华亦然,她已经不再年轻了,他却依旧仙姿秀逸的惊人昳丽,帝服之下仿佛早已没了魂。

未央宫中历时五年建成了长芳殿,姜琼华最后一次得诏入长安进去了那里,他收了景姮的所有遗物,流放塞外的艰辛磨的姜琼华忘记了很多事,却独独对景姮的东西记的清楚,她用过的,她喜欢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刘濯忘不掉,她也忘不掉。

“昨夜朕梦见了阿婵,央着我放她出去玩,可是朕舍不得,她生气了……”

他温柔的笑着,瘦削的身形披着一件黑色的龙袍,坐在龙首扶臂中,无奈的轻叹,漂亮的手指小心的抚摸着抱在怀中的漆盒,金粉描凤的墨色盒子不大,里面却放了最后的景姮。

“她说再也不理朕了,连阿炽也如此说。”

姜琼华哭了,早已死去的人又如何会理他,那是入了骨的悲怆,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直到双目被血染红,恍惚间,她看着他垂下头,亲吻着怀里的骨盒,就如很久以前吻着景姮一样,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陛下!”

那滴眼泪从他常年病态的面庞上落下,缓缓的晕开在漆盒上,没了温度。

最后,那个她深爱了一世的天子,只留下了无情的背影……

姜琼华以为一切还来得及,她不愿再看见那样痛苦的刘濯,只需要让景姮更早的死,可惜她又错了,若想要刘濯不难过,除非这世上一开始就没有景姮这个人。

景姮察觉到了姜女的怪异之处,微微皱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想要说的话太多,说出来却不会有人信,姜琼华只能藏于心中,看着如今年华正美的景姮,她不自然的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唇,思量徐徐后压着声说道:“小心邓王后,切记。”

她的这句提醒,令景姮百思不得其解,又鉴于姜琼华在她这儿毫无可信度,也便不多加思量了。

***

荆国方乱,广阳照旧藏巧于拙中,此皇太子刘琚监国期,郭太后为防其余诸王效荆,自长安遣下上使,以充监督之备。

今日上使已至王都,宫中自然设下夜宴欢迎,景姮到邓王后御殿时,看到不少的陌生面容,皆是长安送来的家人子,个个端坐席中,娉婷佳貌各盛。

向邓王后拜过入上座,诸美亦起身朝她拜来,多是第一次见到太子妃,目光都聚了过来,惊于她之美,又讶然她面上的淡漠,无不猜测着被行刺而受伤的王太子是否已经垂危了。

不过,倒没人会蠢到直接相问。

倏而,景姮竟然在那众人中看见了郭九姿,略诧异的望向邓王后去,后者则淡笑着说道:“这位是郭夫人。”

入了广阳宫还称夫人,自然只能是广阳王的姬妾了,景姮依然记得昔日甘泉宫花宴时,这位武安侯女的高傲逼人,再到上林苑阙台中,她哭求刘烈纳她的凄然,如今她却一转身随诸美入了广阳王后宫。

还真是造化弄人。

“许久不见,太子妃安好?”郭九姿持盏敬来,脾性是收敛了不少,对上景姮,她也学会了藏恨献笑。

两人交集不多,又曾是那样的针锋相对,景姮只回了她一杯,敷衍的应了她几句,态度不冷也不热,郭九姿也不觉尴尬,继续问着。

“尚在长安时,便听闻王太子遇刺之事,长乐宫陛下还担忧着,不知殿下如今可好转了?”

上使来督国,又众美入宫,显然郭太后是要朝前宫闱都想掌控,景姮想着装病重的刘烈和坐回轮椅的刘濯,只觉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会装。

不过刘烈有言在先,她若是装的更好,便一月不碰她。

“劳陛下挂念了,殿下的伤……大好了些。”她话说的慢,盛极的容貌看似精致,却也掩不去她的忧悒,说是好了,分明是在粉饰太平。

一时间,殿中静谧的须臾。

邓王后也似强颜欢笑,看着不出声的美人们,清雅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好了,诸位佳人远自长安来,今日往后广阳便是你们的家了,用宴吧。”

“唯!谢王后娘娘。”

作者菌ps:撒花~??ヽ(°▽°)ノ?

醉中撸阿婵<双夫(H)(黛妃)|臉紅心跳

醉中撸阿婵

景姮甚少碰酒,离了御殿后却从奉酒寺人处抱走了一壶,撇下身后紧跟的宫人,寻了一处僻静地,坐在石台上任意的喝着。

“月华笼宫阙,迷花倚藏石……不对,应该是醉藏石~嗝!”

远处钟乐声悠悠,夜宴尚至一半,她却是不想再去殿中了,花丛相纷,夜风清凉,蹬掉了脚上的凤头履她便轻晃着脚,入了喉的酒是越发的烈,烧入了腹中,醉的她眼前一片朦胧。

不过这样的醉却让她忘记了许多的事,往花间一枕,丹唇嗝着糯糯的声,呆呆望向星空去,一手抱着酒壶,一手虚空画着。

一时描着老虎,一时又画着狼。

“两个疯子……哼~”

醉去的意识里还少不了那两人,这让景姮极不舒服,哼哼着又多饮了两口,坐起来抓过一朵硕大的清昙,恍惚间像是抓住了一个人,张口就狠狠咬了上去。

“呸呸——”

不喊疼也便罢了,竟然还苦涩

了满嘴的花味,那味道呛的景姮难受,怎么也吐不干净,急的她哭了起来就用手去擦舌头,却是越擦越浓。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探了来,覆住她戴着玉镯的细腕不允她再擦。

“张嘴。”分外清冷的声音淡淡温和。

景姮愣愣的看着多出来的人,那张脸倒是和她方才啃的昙花一样绝色,属实醉迷了又被花味呛晕了,连张嘴的动作都有些迟钝,红艳艳的檀口努力分开,露出两排贝白的银牙,嫣红的口腔中还残着不少花汁。

刘濯拿了丝绢探入她口中,一点点细心拭着,许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景姮仿佛想起了什么,后知后觉的想躲,他便用两指夹住了她的舌头。

“别乱动,擦干净先。”

嫩软的舌儿动不得,景姮也不敢动了,醉意朦胧的仰着脸,轻颤的长睫下是粉透的红润桃颊,透着酒香的长呼短吸有下没下的痒着刘濯的手背。

他擦拭的手指极温柔,她越乖,他便越轻,掏了团团花汁,又用干净的一面给她沾去舌尖的苦涩,苍白的脸上染了一丝淡笑。

“啃花作何,当成了谁?”

被握住的下颌又不安份的扭了扭,她更像是训不服的小兽,嘴儿张的发酸了,就开始挣扎起来,从他手中逃走了,不过也没忘记回答他。

纤白的玉指按住了啃烂的昙花,又回过来指了指他。

“嘿嘿,你们长的一个样!”虽是长的一样好看,可他的脸上却没被啃,这叫她有些不甘心了。

刘濯也不意外,扶起倒在一旁的酒壶,里面还有小半的佳酿,他直接塞去了景姮的怀中,湖风吹的清瘦身形上白袍似云般飘扬,在景姮最迷糊的时候,他低沉着说。

“多喝些,就不苦了。”

摇着酒壶,景姮也真信他,连喝了好几口,酒香浓的嘴里是不涩了,可身子却更软了,晃了又晃差点瘫下去,正好倒进了刘濯的怀中,他已然与她一同坐在了石台上。

月光下,景姮仰着脸去蹭他白襟下的脖颈,她热的厉害,只觉他到处都是冰冷冷的,蹭不着脖子就去抓他的手,捏玩着苍白的指。

“凉的,好凉好凉。”

刘濯垂眸,晃在胸前的人早就散了发,乌鸦鸦的青丝淌了他一身,柔弱似无骨的身子愈发热,抱着他的手臂干脆整个人蜷进了他的怀中,他只冷冷看着,薄丽的唇畔浮着温柔的笑……

“阿婵困了?”

景姮越缩越发现自己好小,窝在那人怀中还能被他抱着,说不得的安全,她抱着酒壶躺在他腿上,红着脸摇头:“不睡,看那个…”

指向的地方正是暗云散去处,今夜是满月。

“嗯。”他缓缓的用手顺着她的头发,青丝柔柔流泄在指尖,皆是她的味道,难得见她醉成这样,分外乖巧好玩,让他沉沉叹息着。

景姮更像是被撸着的猫,起初还不怎么动,后来舒服了就在他怀里滚来滚去,一会让他挠痒一会让他捏肩,直到一壶酒喝完了,她去愈发兴奋起来。

“嗝~还要喝!”

刘濯低头看着撒娇的她,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她这般了,自从她十三岁后,她告诉他有了喜欢的人,她就不同他亲近了。

“阿婵现在还有喜欢的人么?”沉声幽幽,听似温柔却又比夜风还凉。

“什么是喜欢?不对,我要喝酒,快给我……”幸好她满脑子只剩下酒了,不用去想那个烧头的问题,偏偏久等不来她要的酒,急的她就啃刘濯的手指。

软热娇嫩的嘴儿用不上力,啃也成了吸,刘濯面色如常,将手指换着一根一根的喂她,须臾身后有脚步声走来,他缓缓回头看去,眸中的锐利吓的来人跪在了地上发抖。

“公子,我只是来……”

“嘘。”

姜琼华一身都在颤,月光下那道身影优美的让人神迷,可是他太无情又太可怕了,她抱着怀中的酒壶不敢再出任何声音,直到看见他俯身去吻景姮的额头,那是她很久以前就见过的宠溺,她突然忍不住想哭。

从来,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的眼里从来都只有景姮,不会有她,更不会有别的女人。

“往后不要再对阿婵胡言乱语了。”

这一刻,姜琼华忍住了眼泪,他已经冷血到对她起了杀心。

“姎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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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你分担病气<双夫(H)(黛妃)|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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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你分担病气

宿醉醒来,景姮吐的天昏地也暗,刘烈耐心给她喂了汤药,她又很快吐个干净,傍晚时突然发起了热,招了慎无咎来施了几处针才睡过去。

“她身子弱经不得折腾,往后莫要再让她碰酒了。”

慎无咎顶不住刘烈那逼人的凌厉目光,几下收针交代了话儿,就悻悻走了,剩下刘烈掐着时候拧了凉巾给景姮换在额前降热。

她睡的沉,玉白的脸颊红润润的两团发烫,刘烈去拂开了细碎的散发,手心探摸着更热的额头,冰凉的巾帕已是换了又换,还不见降下温去,他紧锁着剑眉连眼神都开始阴沉的吓人,许是白日吐的太过了,这会儿她躺着便格外脆弱。

手上的动作愈发轻了起来,生怕一个不慎将她给弄碎了。

一夜过去,景姮朦朦胧胧醒来时,刘烈便伏在榻畔睡着,两人的手紧握在一处,时间久了些都僵麻了,她才动了一下,便惊醒了他,少年匆忙起身凑近她来,眼下隐约透着疲倦。

“醒了?可还难受?”

他僵着手去探她的额头,不再灼热的正常温度让他放松了些。

景姮摇了摇头,周身虚的发软,中衣下起过汗肌肤湿黏的颇难受,只能哑着声弱弱说着:“去让徐媪入来,我要沐浴。”

偏就是这样的柔弱时,她目中的疏离冷淡也没退去,刘烈也不听她的,掀了衾被就将她小心抱了起来,强硬的臂间盈满了她的温热娇软,俊秀的面上正笑的一派灿烂。

“唤她们作何,我帮你就是了。”

景姮没那么多力气说话,手软软的抓住他的衣袖闭上了眼睛,入了侧殿他就将她放在了矮榻上等着宫人抬热水来。

“阿婵?”

见她虚阖着眸似是又睡了过去,刘烈便俯身去揉了揉她微红的脸颊,扰的景姮缓缓睁眼,酝着水雾的眸儿迷离的瞪向他,奈何怒气不足,倒分外撩人的很,惹的刘烈轻轻嘬了一口她的唇。

“瞪我作甚,孤这是想帮你分担病气,过给我你就不用难受了,来,继续……”

若非是脚上没劲儿,景姮都想踹他了,微微喘着口气推开了他的脸,唇畔上他留下的热度烫的发痒,幸而他也只是逗逗她,反倒是格外喜欢被她推的感觉,狡然笑着。

“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可惜她并不理睬他。

***

景姮休养在长芳殿中,姜琼华倒成了常客,探望之余总是说着些相投的话题,久而久之两人竟然诡异的形似旧友,也独有姜琼华知道,上一世景姮初嫁广阳时,她们的关系确实好的很,景姮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如今再要交好也并非难事。

“郭夫人么?那到底是长乐宫的嫡系,昨儿还打了周良人和赵八子,王后也只能纵着她。”

听到景姮过问郭九姿,姜琼华便捡了新闻说,婉约的笑意也不禁多了几分暗嘲,对于那位不得见的长乐宫陛下,她也是厌着的。

“当日洈水之战……长公子双膝被毒箭射穿,世人都说是桓术所为,谁又知私下谋划却另有他人。”

“那是?”景姮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离开兰堰时,她在车驾里曾听赢姣说起过此事,当时也是好奇的,却一直不曾问过。

“我亦是听姑大母所讲,乃是郭太后,她以诛灭桓逆为诏,令广阳出兵,又指定了长公子领军,便是想叫大王失了长子。”

“原来如此。”

景姮凝着眉呐呐,郭氏怕早就视广阳不愉了,当年刘濯且年青,却已盛名天下,这样的封王之子当然是她的眼中钉,若能趁战乱杀之,何乐不为?也难不怪刘濯便是腿疾愈了,还要坐着轮椅,怕是早就知道了这些。

也都是那一年,刘濯残了腿,刘漪被和亲。

广阳王能忍耐至今,倒属实不易了。

姜琼华知道的事情远比这些多的多,想要一并告诉景姮,又怕她起疑心来,只能挑着时候不经意的一件件讲起,最终的目的却已是……

“长公子这些年极不易的,听闻慎无咎拔除腿中余毒时,用的法子残忍的很,你对他……”

究竟用的什么法子谁也不知道,但是景姮见过刘濯腿上的疤痕,极长的两道扭曲蜿蜒在膝盖上,触目惊心,只是她从没有认真看过,也不曾过问。

她幽幽说着:“他再不易,与我又有何干。”

“你怎地这么无情?”姜琼华难得横眉,一贯的婉丽模样都变了,不过很快她就笑出了声来,涩涩说道:“果然是天道好循环。”

他对她无情不屑一顾,落到景姮这儿,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也算是报应。

她能再来一回,太多事该放弃了,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让景姮好好活着,往后的一切就端看他们三人造化罢了。

作者菌ps:陈年单身菌一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