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
刁奴
夜深,沉珂阖上眼,外面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隔着拉门传来,显然已经压低了声音,她却还是能听清几分。 “泽丽,你说的那个哥哥真有那么大本事?” “放心,只要能在这里多住上一天,我保证能成。” “这还不简单?那个病秧子是最好拿捏的,你等着吧。” …… 清晨。 沉珂连使唤那两个刁奴都省了,预备自己梳洗,塔拉却主动拿起了篦子要帮沉珂梳头,而泽丽也打了温水绞了帕子等着沉珂擦脸。 “公主怎么能亲自做这些?真是折磨奴婢了。” “是啊,公主,我们虽然是粗使的奴婢,但伺候公主没有说敢不尽力的。” 塔拉和昨天吃饭时判若两人,消失了一下午的泽丽也开始尽心尽力。 “两位jiejie,此行去了我便举目无亲,唯有你们是真心待我好了。”沉珂边说边拭去脸上的泪珠,美人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公主放心吧,我二人定全心全意待公主周全。” “是是!” 早膳时间,江环来了一次,看到两人恭敬侍奉公主用膳,他心中微感诧异,事出反常。 “江环,我说你怎么老是往公主房跑?你不会看上漠河的公主了吧?”江白随意咬开酒壶的木塞,话中颇有几分打趣之意。 “莫要胡言,会给公主带来麻烦。”江环倚在门框,湖蓝色剑穗随风飒沓,语气清冷沉静。 梳妆台上堆着红色果子一个没少,她一个没吃。 江白耸了耸肩,灌下一大口酒,“我说你也太古板了,都是天下第一剑客了,为何不随性而活呢?” “师兄,还是不喝酒的好。既然接了护送的任务,就要专心完成。”江环饮了一口茶,抬眼看了江白一眼。 江白无奈放下酒壶,将几上另一盏茶一饮而尽,“我出门望风,等休整好了便出发。” 漠河,黄沙漫漫,数不清的尸骨葬在这里。他的师弟到底还要走多少路,才能完成自我救赎呢?才愿再次拔剑呢? 江白唯一担心的便是江环,他空有一身武功,心却是最偏执不过的人,否则这么多年也早该放下了。 —— “公主今日身体不适,所以还要休养一日,明日出发。” “怎么会好好的身体不适?”江白眉峰微挑,语气也多了一丝不耐。 泽丽看了一眼面前身穿黑衣的少年,竟耐心解释起来:“公主自幼体弱,昨日已算劳顿,再走只怕会加重病情。” 江环悠悠问了一句,“明日便能出发?” “是,明日就能。” “那就多休息一天也无妨,明日出发。” 江环是里面武功最高,又是护卫长,大家一听江环开口,自然也都没有异议。 公主房。 沉珂怏怏躺在软榻上,早上的饮食中下了十足十的迷药,足足能让人昏睡一天。 她不露声色装作未曾察觉,就是想看看这两人到底能闹出什么花来。 用完早膳泽丽便假借给公主买药的名号不见踪影,塔拉说要下楼通知护卫她生病要耽误一天,到现在人还未回来。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窗户传来清脆的两声响,沉珂手指微曲,起身往窗棂走了一步,现在只消一步她便能夺人性命。 “公主,是我。”人影从窗户轻巧跃了进来,江环把食指抵在唇上,狡黠地眨了眨眼。 沉珂把声音放低,“你怎么不走门?” “你的侍女举动似乎有些异常,我怕打草惊蛇。” “泽丽和塔拉待我都很好,不会有问题的。”天知道沉珂根本就不想让这个中原人参与进来,她如果不能亲自杀了那两个刁奴,这两天的气不是全白受了? 单纯善良的公主眼睛如同小鹿般乌黑漂亮,江环薄唇微抿,望向沉珂眼睛微微弯起“罢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你为什么会来漠河?江环。”沉珂随手捻起梳妆台的石榴,红色的果实被一点点剖开,汁液顺着手指流出,白皙纤长的指节如沾染上胭脂般诱人。 “想看看太阳,便来了。” 他的目光有些晦暗,沉珂把剥好的石榴递过去给他,“我未曾见过雪,江环,雪很漂亮吧?” 江环接过石榴,少女的睫毛浓密,望向他的眸子仿佛盛有星辰,“很漂亮,也很冷。” “皇宫里也会下雪吧?我想看雪。” 江环把石榴籽在嘴里咬开,甘甜清冽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会有,大梁的冬景很美。” —— 亥时,公主房中点燃异香,妆奁里的珠宝首饰被洗劫一空,泽丽和塔拉不见踪影,公主房中空无一人。 沉珂能感觉自己在马车上,他们对她这个病弱公主并没有防备,只是迷晕了便罢,她假装昏睡,暗暗观察他们的动静。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光是她的珠宝首饰便价值连城,还不想想如何谢我。”泽丽的声音满是得意。 “不错,就是不知道公主玩起来是什么滋味呢?”男人声音粗犷,语气猥亵。 “等回了寨子,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大哥也太急了。”塔拉的声音从沉珂后方传来。 从公主挑选侍女时泽丽就动了不少心思,贱籍女子想要脱籍唯有这一条路可选,但前去大梁和一个病歪歪的公主绑在一起实在是可惜,所以她计划和悍匪勾结在一起,策划这场绑架。 等进了大漠,少说也有几十个城邦,他们便可随意找地方安家过日。 沉珂心中一阵恶寒,等他们回到寨子动手便太迟,还不如就地了结。她从左腕弹出袖剑,悄无声息地抹了塔拉的脖子。 还剩两人。